“卿卿會解毒，可會解蠱麼？”

 雙玉的聲音從后響起，沈雁歸歘地轉頭看向他。

 “蠱？你給他下了蠱？”

 “是我讓人下的蠱。”雙玉緩步走來，“可若沒有卿卿配合，親自喚醒那蠱蟲，他不會這樣痛苦。”

 “我？喚醒？”

 沈雁歸看著自己的手，如遭雷劈，“百仙藤？是百仙藤？！那不是解毒圣藥嗎？怎麼會……”

 “這天地下哪有解萬之毒的草藥？不過是依靠蠱蟲去解罷了，卿卿通曉藥理，難道不知？”

 百仙藤、蠱蟲……西戎沒有這些東西。

 他是南褚人！

 難怪他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藥、難怪他邊有那麼多高手護佑。

 難怪他年紀輕輕、來京城短短數日，卻能輕易調深伏于夏的細作。

 雙玉……雙玉為玨。

 沈雁歸腦中天雷滾滾、轟然炸裂。

 知道他是誰了。

 當年南褚王室險些被沙屠魯殺絕，是側王妃早年外逃，才為王室留下一條脈。

 而他，雙玉，就是南褚王室孤、現在的南褚國君，赫連玨。

 看來南褚王室子弟年弱確實并非疾病，而是因為蠱。

 虧得那兩年，自己每日為他采藥、親自喂他喝藥，到頭來竟是救了一只覬覦大夏江山的豺狼。

 赫連玨邁步而來，他每靠近一步，墨承影的痛苦便增加一倍。

 沈雁歸無力安墨承影，起沖到赫連玨邊，那沾滿墨承影鮮的手，按到赫連玨口，將他往后推。

 “你走啊！走啊！”

 赫連玨后退著，“卿卿說得這麼大聲，是想將外面的人引進來，還是希我……直接取代他？”

 沈雁歸含淚盯著他的臉，沒再說話。

 “其實這蠱蟲原沒有這般痛苦，尋常人靠它解毒后，可能一輩子都無知無覺，怪只怪攝政王殿下，武功太強，蠱蟲力指引，分外躁。”

 赫連玨看著墨承影，興趣盎然道：“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發黑的印記，看樣子這攝政王心是黑的、也是黑的。”

 沈雁歸回頭，瞧見墨承影脖子上顯現出來的印記，從一開始的海棠，變現在的玄紅。

 從、、到深紅、絳紫……這種印記，越深、痛苦越重。

 墨承影管如同長滿尖刺，渾高速流，尖刺一遍遍絞過，他想捂一捂痛，卻不知該何？

 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吃痛出了聲。

 破山聽到聲音想進來，不知何時站在屏風旁的江焰，立刻出聲阻止。

 “王爺剛喝完藥，誰也不許進來！”

 外頭的腳步又靜了下來。

 沈雁歸拔往墨承影邊去，卻被赫連玨抓住手腕，將人拉過來。

 “卿卿這麼聰明，應該猜到我的份了吧？”

 “堂堂一國之君，竟敢只我大夏都城，你可知道若這消息傳出去，南褚會面臨什麼后果嗎？”

 “后果？兩軍若知褚王占領大夏都城，你說誰的士氣高漲？誰的士氣低迷？”

 “呸！”

 赫連玨渾不在意，他大拇指替沈雁歸拭淚，道：

 “卿卿，我南褚的郡主，別在執迷不悟了，跟我走吧，你不該留在這里。”

 “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給不了你的，我也能給你，做我的王后吧，我會讓你為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沈雁歸一直覺得墨承影神俊朗、相貌堂堂，卻不知為何今日見來，令人作嘔。

 看著赫連玨那張毫無溫度的臉，將他的手重重拂開，惡狠狠道：

 “休想！”

 赫連玨保持著被推開的姿勢，笑了一聲，“卿卿怎麼不裝了？”

 裝個屁裝。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在演戲的？”

 “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卿卿早晚是我的。”

 赫連玨兩手一攤，“不過陪著做一場戲而已，只要卿卿開心，讓我做什麼都愿意。”

 “想讓我開心很簡單，把他的蠱解了。”

 赫連玨哈哈大笑，“我只能讓卿卿開心，可不能讓他開心。”

 他俶爾收了笑容，廣袖一揮，指著墨承影，然大怒道：“前世他帶兵襲，毀我容貌、斷我雙，害得我后半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怎可能放過他？！”

 “要不這樣。”

 赫連玨方才還恨不得將人撕碎，轉瞬又勾起角，反反復復的緒，與那張不屬于自己的臉配合在一，簡直人骨悚然。

 他快步上前，“解蠱也可以，我現在把他的雙……”

 毒和蠱都好說，可沒了就真的沒了。

 沈雁歸一時著急，往前一個趔趄，剛好趴到床前，趕轉，雙手平展，護在床前，“不可以！你若敢傷他，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這麼說，我們還有可能？”

 赫連玨俯，食指抬起沈雁歸下，“卿卿這般為他，可真玉兒傷心吶。”

 他的靠近，讓墨承影的疼痛達到極限。

 沈雁歸聽著他的痛苦之音，五如同刀絞，轉將他抱到懷中，“景明、景明……”

 墨承影吃力出幾個字，“刀、給我刀……”

 “這就不住想要自殺了？”赫連玨冷冷看著他，心無比痛快，“你若這樣，我便想多留你幾日了。”

 “我做你的王后，赫連玨，你放過他，我們現在就去南褚！現在就去！”

 沈雁歸撐著，想要站起，墨承影一把抓住的手腕，虛弱道：

 “別走，卿卿，別走……”

 沈雁歸心一番猶豫，終究放棄掙扎，苦命鴛鴦般與他抱在一起。

 哭道：“我在這里，景明，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

 赫連玨上前想要將沈雁歸拉走，沈雁歸死不撒手。

 “他活不久了，我也不活了。”

 “卿卿，他不值得你這樣！”

 沈雁歸吻一吻墨承影帶的臉，淚珠兒滾滾落下，“他值得、他值得……”

 “沈雁歸！”

 赫連玨怒了，他以為沈雁歸是足夠理之人，斷然不會為了尋死覓活，卻沒想到，和尋常子一樣。

 愚蠢至極！

 他帶著怒氣，低吼道：“你不顧自己，難道連阿娘和妹妹也不顧了嗎？”

 沈雁歸剛下的決心，被他一句話輕易搖。

 “阿娘、圓圓……景明，我該怎麼辦？”

 遠有車轱轆聲傳來，匆匆忙忙、慌慌張張。

 赫連玨不愿再節外生枝，“現在立刻馬上跟我走！我還可以大發慈悲饒他多活兩日！”

 他朝沈雁歸手，哄道：“卿卿聽話，現在跟我走，阿娘和圓圓都不會有事，他也不會這般痛苦，否則！”

 赫連玨目兇，“我現在就弄死他！”

 門口有影閃，有人不經匯報擅自掀門進來。

 赫連玨擔心是外頭人起疑，不由分說將沈雁歸拖到懷里，手捂住的。

 他朝江焰看了一眼，與沈雁歸躲到簾子后頭。

 江焰即刻轉，還未轉過屏風，便與綠萼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