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子因為晚上睡得晚，也不用上課，經常睡懶覺，已經鋪滿整張床了，還沒醒，周晏京在床邊拍。

他修長的手出現在鏡頭裏，起一縷頭發，拿發梢從眉心掃到鼻尖。

一邊擾，一邊低聲含笑道：“小豬，太曬屁了。”

睡夢中的林語熙睫了幾下，被他弄醒了，撐開的眼睛裏一片迷茫，半夢半醒地朝他出手臂。

林語熙看著那個畫麵，心底某個地方忽然酸了一下。

甚至已經不記得有過這樣的時刻，從六歲之後，就再沒有向任何人主要過抱了。

視頻裏響起周晏京的一聲輕笑，之後就被關掉了。

但知道，關掉之後，他一定俯下抱了，也許還會吻。

因為那個時期的周晏京，就是這樣溫的。

視頻自結束，林語熙坐在電腦前，看著播放的黑界麵，手機在床頭櫃上嗡嗡震，起去拿。

周晏京的來電。

起初的兩秒鍾，甚至有點分不清現在打來電話的究竟是哪一個周晏京。

接起電話，周晏京問：“還沒睡？”

他的語氣太正常了，林語熙沒多想回答：“沒有。你打電話有事？”

他意味深長地哼了聲：“看看你把我的電話拉黑沒有。”

林語熙到莫名：“要不我現在拉黑滿足你。”

“我給你發的消息為什麽不回？”

林語熙在他興師問罪的口氣裏心虛了下：“沒看到。”

把手機開了免提，打開微信對話框看他到底發了什麽。

下午從溫泉酒店那回來之後，到五分鍾之前，他發了不。

【林語熙，我們再談談】

【我不相信你沒過我】

【你不大哥也不我，那你誰？】

【你閨的骨頭要是有你的心這麽就好了】

【林語熙，你到底沒過我？】

【說話】

【不回答我當你承認了】

【九個小時了，你的手機還沒接地球的信號？】

【你是不是給我開免打擾了？】

【林語熙是豬】

【林語熙是狗】

【林語熙是小烏】

【你行，你真行】

半個小時後，也就是五分鍾之前的最後一條：【下樓】

林語熙滿臉無語，走到窗邊，勾開窗簾往樓下看。

下麵黑乎乎的，路燈的亮有限，模模糊糊看到一棵廣玉蘭樹邊停了臺黑的車。

一道頎長拔的影立在車旁，單手舉著電話，仰頭朝上來。

林語熙下意識往後了一下，怕被他看到。

“別躲。”周晏京懶散的嗓音從聽筒傳進耳朵，“看見你了。”

林語熙：“……”

“下來。”周晏京說，“我在這等你。”

“你到底想幹嘛？”

“不幹嘛。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早上已經回答過你了。”

“我不信。”周晏京依然抬頭著的窗戶，“林語熙，你答得太快了，你在說謊。”

林語熙煩惱地了眉心，在山頂撒的謊，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糾纏。

再過幾天，拿到離婚證，和周晏京之間無論有過什麽樣的過程都不再重要，曲終人散，以後各不相幹。

這時候讓他知道，曾經很深地過他，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想再節外生枝。

“那你想相信什麽？”林語熙語氣冷漠，“一定要我說你想聽的答案，你才肯相信嗎？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可以說。”

“不管什麽答案，你下樓，當著我的麵，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林語熙把窗簾拉嚴：“太晚了，我要睡了。”

周晏京語速不不慢，卻不給拒絕的餘地：“你不下來，那我就上去了。你知道的，正人君子我隻在白天做，晚上可不一定。”

林語熙沉默幾秒：“為什麽所有事都是你說了算？”

“你說冷淡就冷淡，說那是我那就是我，你想去國就去，想回來就回，你想要我走哪條路，我就得走，你大半夜我下樓，我就必須下去，憑什麽？”

周晏京就啞了。

方才的霸道落花流水不見了蹤影，他語氣放下來，無可奈何：“我道歉。你不想下來就不下來，你說了算，行不行，祖宗？”

他祖宗很冷酷：“沒別的事我掛了。”

周晏京還沒來得及張口，電話就被幹脆利索地掛掉了。

霖城的冬季對喜溫暖的廣玉蘭來說很難熬，它瑟衰敗著，沉寂的樹影在周晏京上。

他看看手裏被掛斷的電話，再抬頭時，樓上那盞燈也滅了。

夜風裏，周晏京立在蕭索的樹下，長長歎息一聲。

……

早上林語熙正刷牙的時候，聽見門鈴響，以為是說順路捎上班的虞佳笑到了，跑過去開門。

周晏京一高定西服站在門外，門打開後他挑了下眉：“跑這麽快？今天對我態度怎麽這麽好。”

林語熙本來張想說話，但裏都是牙膏沫子，又閉上了，口中的電牙刷發出嗡嗡震聲。

“打招呼的方式特別，你也早安。”周晏京把手裏特地帶過來的港式早茶拎起來，“給你帶了早餐。”

砰——門在他麵前拍上了。

“……”

周晏京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嘖了聲：“這句罵得有點髒。”

等林語熙收拾完，收到虞佳笑的信息，背上包換了鞋再度打開門。

周晏京沒走，姿勢閑散地倚在走廊牆上，低頭劃著手機打發時間。

聽見門開，他直起，林語熙發現他手裏的東西竟然沒了。

“送給你鄰居了。”周晏京把手機放回口袋，“想吃？想吃我去給你要回來。”

林語熙本來都不想跟他說話，見他說完作勢抬手真的要敲鄰居的門，趕扯住他。

“你夠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周晏京瞥一眼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指，手腕輕輕一翻，順勢把的手握到自己掌心。

他眼瞼微抬，褐的眸直勾勾進眼底：“那你過我嗎？”

“…………”

林語熙甩開他，扭頭就往電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