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野離開後，左殿拍拍邊的位子，示意道：“過來。”

薄暖抬眼，不知道他想做什麽，起挪了位子。

坐定後，左殿的臉，語氣帶著點不明：“被羅野誇一句，這麽高興？”

“......”薄暖端起杯子喝水，嚨裏含糊的嗯了聲。

見明目張膽的承認，左殿氣笑了，他著的指尖，用了點力：“白眼狼。”

薄暖不高興地鼓起臉頰，等著看他還能說出些什麽罵人的話。

這個點，咖啡廳極安靜，寥寥幾個人，說話都像在耳語。

左殿看著白皙的耳廓，還有清澈通的眼瞳，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發芽。

他記得那年，薄暖還不是這樣的。

格明，會勇敢嚐試新的東西。

鄉下好玩的地方很多，每天戴著小帽子，拉著自己陪跑來跑去。

好奇心也格外的重，什麽都想要去摻和一下。

高興了就賞他個笑臉，不高興了就鬧脾氣要回家，不哄好連見都不願意見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畏著一切。

左殿把水杯拿過來，聲音沉穩：“薄暖，爸爸是因為什麽去世的？”

薄暖有些錯愕，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抿抿，輕聲說：“車禍。”

“因為跟媽媽吵架？”左殿想到之前的話，推測著。

“嗯。”

“你們在車上嗎？”

薄暖呼吸滯了滯，數秒後，點點頭。

水杯裏的檸檬依然新鮮的像剛從果樹上摘下來一般。

左殿盯著那片檸檬，一顆心像被泡在酸的水裏。

長久的沉默。

他開口時，仿佛有什麽緒被克製下去，嗓音啞了許多：“薄暖，你還記得寧濤嗎？”

“記得。”是上次在如高見到的，左殿的發小之一。

左殿垂眼看，兩人視線纏，他溫地說：“他小時候，被狗咬了一口，到現在都不能看見狗。”

“......”薄暖不太明白他想說什麽。

左殿的耳垂，接著把話說完：“而我們家小暖，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卻依然敢開車。”

“明明有許多選擇，但小暖選了最難的那一條，選了——”

“勇敢麵對。”

話音落。

像是心裏築起的圍牆寂然倒塌，響聲落地，濃煙四起，薄暖有片刻的怔忪。

時隔許多年，聽到了“勇敢”這個詞。

是說的。

那個曾經怯懦的。

-

兩人從咖啡館出來，樓下就是商場，薄暖要幫左右買一套主持人的禮服。

手裏拿著一件紗，還有一件白公主，有些拿不定主意：“大左，哪個好看？”

左殿低眸，單手把玩著手機，聞言像是剛回神，他看著手裏的子，輕咳了下：“都買了吧。”

“......”

當白問。

這種子不適合日常穿，主持人穿一套就行了，買兩套純屬浪費。

薄暖把白的給服務員：“這套吧。”

“好的。”

付完錢，薄暖提著袋子，看著極沒耐心的男人，忍不住批評：“你這麽沒耐心，以後也不是個好爸爸。”

聽到這，左殿眉梢輕揚，角一鬆，吊兒郎當道：“那我對自己寶寶和對別人寶寶是不一樣的。”

薄暖了，左殿像是看出想說什麽，半瞇著眼威脅：

“你再敢說小鬼是我兒，弄你信不信？”

“......”

不說就不說，小氣鬼。

左殿推著往外走，經過兩個櫥窗時，他腳步停下，看著還在往前走的姑娘，神有些猶豫。

薄暖走了一段，回頭看他：“走啊。”

左殿角，手指了指櫥窗裏的一件香檳連，小心翼翼開口：“好看嗎？”

“......”薄暖走回來，歪著頭打量，子剪裁利落，簡潔大方，確實好看。

住彎起來的角：“好看，怎麽了？”

左殿了，磕道：“我覺得模特沒你穿得好看。”

“......”

沉默。

薄暖抬眼，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時間仿佛停滯。

左殿結了，想起上次買服的事，終究不敢明白開口，但也挪不腳。

見狀，薄暖有些想笑，這人怎麽老想給買服，這曲折彎繞的心思，隔幾米都聽出來了。

故意曲解：“你的意思，是讓我進去當模特？”

“......”

左殿被噎住，過了兩秒，有些委屈：“薄暖，買了吧。”

薄暖沒理他，又多看了兩眼，走進店裏。

見態度鬆緩，左殿角忍不住上揚，快走兩步，湊到邊攛掇著：“去試一試。”

“......”

服很合，薄暖換好後，出來對著鏡子看了看，香檳漂亮大方，在店裏明亮的燈下，閃著溫潤的。

回頭：“好看嗎？”

左殿手幫把頭發理好，聞言垂眼對上的視線，速度極緩地，嗯了聲。

“好，”薄暖打算買了，“我去換服。”

“穿著吧。”左殿扯住。

薄暖：“......冷。”

外麵冰天雪地啊大爺。

像是早就打算好了，左殿手指了指，提道：“那邊有個大，配的，一起買了吧。”

“......”

最後，薄暖拒絕了他那些鞋子、子、一件件往上加的買法，隻拿了這條子，和那件大。

付錢時，左殿覷著的臉，試探著把卡遞給收銀。

注意到他的作，薄暖沒多說什麽，低頭看了眼手機，角稍彎。

覺到旁邊的男人悄悄鬆了口氣，輕聲說：“大左，下次我給宋姨生活費，你不許生氣啊。”

“好。”左殿心極好地應了。

-

元旦已經迫在眉睫，左右的舞蹈一點都沒練。

晚上知道左殿已經答應陪參加，高興的在客廳裏轉圈圈。

晚飯後，薄暖把音樂打開，看著旁邊的小姑娘：“我跟你哥示範一遍，等下一步步教你啊。”

“好。”

舞蹈是個很簡單的華爾茲，薄暖刻意放慢了作，盡量讓自己做的更清楚，左右能看明白些。

而左殿心似乎格外的好，全程很配合。

薄暖中途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

一個小時過去，左右把作記得七七八八，再複習兩天就沒問題了。

薄暖著腦袋，鼓勵道：“右右真棒，學得真快。”

話音落，左殿嗤地笑了：“兩個舞蹈老師教，再學不會，改姓吧。”

“......”

左右不甘示弱，忍哥許久了：“我想跟姐姐姓。”

“......”左殿竟然認真地思考了，“我看行。”

薄暖無語。

過了會，左殿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薄暖，你以前沒參加過舞蹈比賽什麽的嗎？”

薄暖正彎腰幫左右拆辮子，聞言頓了頓，小皮筋拆下來後，扔進垃圾桶，隨後，才輕聲說：“有的。”

在宿水時，參加過許多舞蹈比賽，也登臺演出過許多次。

隻是時間太過久遠，恍若隔世。

左殿：“有視頻嗎，我想看。”

薄暖彎了彎，嗯了聲，打開手機，登陸雲盤，從裏麵找視頻。

關於的以前，收藏的並不多，視頻也隻有兩個。

一個是在家裏，俞琴為請了非常有名的舞蹈老師，兩人合跳的一個片段。

另一個，是高中時的校園晚會。

左殿接過手機，先是放了第一個。

視頻上看得出來，年紀尚小，不過十歲左右，穿著白及膝連，紮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灑落客廳，稚的臉蛋上笑容淺淡。

第二個是在學校的禮堂，是個中國舞。

上穿了件米白古風立領短褂，下是雲霧紫的長，黑長發披散，上麵夾了隻會扇翅膀的小蝴蝶。

視頻裏能聽見男生此起彼伏的口哨與起哄聲。

小姑娘皮很白又細膩，從頭發到腳上的鞋子，每個細節都很致。

氣質又離於人群，漂亮的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兩個視頻都看得出來，是被心養大的。

左殿眼睛盯在視頻裏跳舞的小姑娘上，反複看了許久。

半晌，他抬頭，眼神靜若寒潭，嗓音帶了點啞：“薄暖，我怎麽——”

“從沒見你跟高中同學聯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