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過世了。

江家還是按照江城老一輩的習俗辦喪事，需要先設置靈堂守靈，請師來定下葬的時間。

日子最后被定在五天之后，這段時間，會被安置在低溫棺材中。

靈堂則設在江城近郊最大的殯儀館里。

在參與守靈的幾天里，顧煙空去國大使館，辦理了申請簽證相關事宜。

喪事由江家管家辦，江城源需要不時回到公司理工作，而江時羿……

自從過世之后，他的表現，就像個毫無知覺的木偶。

他會聽管家安排，站在靈堂里，有來賓的時候，他陪著來賓燒紙磕頭，聽別人說節哀。

他始終沒有表。

顧煙是在守靈的第二天，聽到殯儀館這邊的人說，江時羿從昨天過來之后就沒吃過飯。

到了晚上，靈堂沒幾個人的時候，走去江時羿邊，遲疑片刻，還是開口問“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兩天，殯儀館在這邊安排所有守靈的人的食宿，所以食堂24小時供應飯菜。

江時羿仿佛沒有聽到的話，他只是呆愣愣地站著。

江城源這個時候恰好過來，瞥見這一幕，和顧煙說“別管他了，二十多歲的人，生老病死這種事他只能自己學著接，不然永遠長不大。”

江時羿這時候終于有了點反應，不過他沒有看顧煙，只是抬眼深深看向江城源。

江城源本沒理會他，轉就走了。

他著那個背影。

江城源的態度，堪稱冷漠。

顧煙有些訕訕，“你多還是得吃點東西，不然會……”

江時羿忽然扭頭，目投向時，令立刻噤聲。

他看著的眼神，幾乎可以說是充滿恨意的。

那種狠厲，決絕，冷冽……

從來沒有從他眼中看到過。

“你算老幾，你管我？”他開口，嗓音干啞，充滿嘲諷，“怎麼，你是不是很這種做白蓮花的覺，現在還一臉惺惺作態假裝關心我，顧煙，你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心了。”

他心底里，有個聲音在吶喊

如果不能一直在我邊，那就不要靠近。

他不能再依賴的溫，因為這溫是短暫的，會在未來變一把刀，只留給他單方面的想念和痛苦。

哪怕他現在已經絕境，他也不能對這個已經離開他的人表出自己的弱。

他不要活在求而不得的困境里，他不會像夢境中那樣，低聲下氣，卑微地去乞求的。

所以，那就讓走遠，走出他的視線范圍。

顧煙猝不及防，被他這話刺得面蒼白，怔在原地。

他視線收了回去，冷冷道“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

顧煙心口仿佛被錐刺一般，到一陣尖銳的疼痛，臉上好似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耳，倉皇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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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看到靈堂另一側還站著幾個人，看著的眼神意味深長。

這些人是江家一些遠方親戚，平日里的來往不算多，但都知道和江時羿結了婚。

至于他們知不知道和江時羿已經離婚，這點也不清楚，只是覺得難堪，臉頰仿佛都開始發燙。

這種窘迫讓沒法再在這里呆下去，快步離開了靈堂。

江時羿功地讓到了后悔，本來想，雖然離了婚，但沒必要搞得彼此好像仇人，等的事結束了，離開江城，他們的際圈不同，以后應該不會有集，可能此生也不會再見。

但江時羿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忽然意識到，幫江城源給他和蘇牽線這件事，也許已經了他心底的一個結，這讓他現在對只有厭惡和痛恨。

還是覺得有些難，畢竟是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最后鬧到反目仇。

江時羿給的難堪，很快就被那些親戚傳開，有人去江城源跟前問，江城源毫不避諱地告訴所有人，他們已經離婚了。

于是那些人看顧煙的眼神，就更復雜了，有看熱鬧的，也有好奇為什麼這時候還要守靈的……反正，沒有友好的。

顧煙默默承，再也沒有主和江時羿說過話，想，這一切都是為了。

日子并沒有那麼難熬，因為統共也就只幾天時間。

下葬頭天，快中午時，本來要去殯儀館的餐廳吃飯，還沒走出樓道就聽見有人竊竊私語，那些人討論的容正是

“都離婚了，怎麼還守靈呢，來燒個紙磕個頭走個過程就差不多了吧？”

“誰知道呢，聽說和老太太關系好。”

“關系再好，守靈這事兒也是自己人做的呀，要我說，還是沒死心吧，你沒聽說嗎，那天主過去和江說話，結果人家對理不理的，了個冷釘子，也真是丟臉……”

“嘖嘖，那還真是，八還纏著江爺呢，人家看得上嗎？”

顧煙僵地站在拐角，隔了幾秒，轉過，悄悄地從殯儀館的側門走了出去。

到了戶外，才覺得呼吸放松了一點，正尋思要不要在附近找個其他地方吃飯，抬眼就瞥見不遠的兩個人。

殯儀館的院子里，主干道放著花圈之類的東西，側面是停車場以及一個小花園，看到江時羿站在那邊，正和一個年輕的姑娘說話。

距離有些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那個姑娘的臉對而言是陌生的，所以肯定不是江家這邊的親戚，年齡應該才二十出頭，不過，姑娘上穿著黑，應該是過來看的。

看到那個姑娘在對江時羿笑。

他們一來一回，也沒幾句話功夫，江時羿似乎本來打算要走回殯儀館，后來卻又改變主意，折回去，并朝著停車場走去。

然后，他在前，那姑娘在后，他們上了他的車。

車子很快駛出了停車場，朝著外面開去。

顧煙呆呆地著殯儀館大門的方向，很久都沒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