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是件很繁瑣的事。

葉岑溪穿好服出來後，便見秦野挽著袖子，在廚房利落地切菜。

坐在外麵的餐桌，過敞開的半扇門，一眨不眨地盯著秦野看。

他很俊，這世界上沒有男人比他更俊。

他材也很好，寬肩窄腰大長，而他的力，也完全和他的材正比。

葉岑溪心中甜苦織，思緒就更加淩。

也許父輩的恩怨，不應該由小輩承擔。

可葉岑溪不是聖人，恨秦野的爸爸害死自己的爸爸，因而心裏不免對秦野產生怨恨。

而這種怨恨，難以製。

所以葉岑溪一直緘默其口，不肯跟秦野多說一句。

連去調查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沉思之際，一隻手敲的頭，葉岑溪抬眸看去。

秦野道：“別發呆，吃飯。”

葉岑溪安靜地拿起筷子，低頭飯。

*

自打這以後，葉岑溪和秦野暫時也算相安無事。

兩人很有默契，對之前的矛盾隻口不提。

然而，整整一個多月過去，他們像合租室友，過著很平淡的日子。

躺在一張床上，秦野有意和親近，葉岑溪卻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每每都是以工作勞累，拒絕了。

兩人背靠著背，明明很近，心仿佛遠了。

秦野想不通到底是怎麽了。

這陣子他母親趙一如也消停很多，沒再惹出什麽事端。

本以為葉岑溪和他，可以恢複到以前，可是狀況卻比想象中的還要差。

依舊抗拒他。

秦野遲疑片刻，轉過把人抱在懷裏，在頰邊，輕吻的耳。

不出意料，依舊被推開。

葉岑溪閉著眸子道：“快睡吧，明天我還要去上班，折騰到太晚，我會起不來。”

秦野從被子裏坐起，垂頭看著，“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就是累了。”

瞧著冷淡的模樣，秦野心裏有氣，翻下了床。

他穿好服，語氣也冷了，“你上班累，我就不來給你添麻煩。冰箱裏存著幾天的飯菜，記得按時吃，不要總點那些沒營養的外賣，我先走了。”

秦野推門離開。

葉岑溪沒留他，而是怔怔地在枕頭上，任由淚珠從眼角滾了下來。

這麽長時間過去，還是跟之前一樣沒用。

退、抗拒、怨恨，從沒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減。

葉岑溪緒更加低落，甚至因此影響到了工作。

還好臨近過年，就快放假，葉岑溪總算有了氣的時間。

武初一給電話，問去哪裏過年。

葉岑溪想了想道：“我爸爸和爺爺的墓地都安置在老家，我今年想回去看看他們。”

“你自己一個人嗎？”

葉岑溪嗯了一聲。

武初一試探問：“秦野不陪你一起？”

“他有家人要陪，而且也需要忙別的事，沒時間。”

其實，葉岑溪還沒跟秦野說自己的安排。

因為他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

他不肯接電話，發微信，他也不回。

幹脆就不去打擾他。

武初一問：“你和秦野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等你從老家回來，記得找我玩。”

葉岑溪答應了，又扯了幾句閑話，就中斷了通話。

很快，公司發布了放假的日期，臘月二十六正式放假，一月初八正式上班，十二天的假期，足夠葉岑溪自己回老家再冷靜幾天。

訂好了臘月二十六上午的機票，整理好行李後，就登上飛機，飛回了老家。

兩個多小時後，飛機在t市機場降落。

這裏比c市要冷，天氣很幹，久違地回來一次，葉岑溪真的有些不適應。

了被凍得冰涼的手，打開手機。

幾乎同一時間，一通電話就撥了進來。

是秦野打來的。

葉岑溪接通，“喂？”

“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怎麽一直關機？”

秦野先是擔心，然後就是惱怒。

最不讓他省心的，就是這個死妮子，真是上輩子欠的。

葉岑溪解釋，“我剛才在飛機上，所以手機關機。”

“飛機？你去哪兒了？”

“我回老家。”

“你沒長，為什麽不跟我說？”

葉岑溪咬了咬瓣，“我給你打電話，但你沒接。”

對麵長久的沉默，半晌才傳來秦野的聲音，“你這是在跟我賭氣？”

“沒有，我之前就打算回老家，我爺爺，還有...爸爸的墓地，被安置在老家，我很久都沒來給他們燒紙掃墓。”

也不僅僅是如此，葉岑溪還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自己靜一靜。

老家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工作上的忙碌，就自己。

說不定心一放鬆，就什麽事都想通了。

秦野沉聲問：“你老家那邊，隻有你自己一個人？”

葉岑溪嗯了一聲，“年前工作忙，自己一個人，也當散散心。”

最重要的一點，沒有家。

既是過年，誰不想闔家團圓。

可爸爸和爺爺早就死了。

二叔雖然一起去過年，但也是因為聽說，和秦野關係匪淺，想借著繼續跟秦家攀關係。

至於媽陸嵐，隻是問候了幾句，給發了紅包。

自然，不會收陸嵐的錢。

葉岑溪心如明鏡，知道隻是多餘的，陸嵐能一起去過年，那才是有鬼。

還好葉岑溪早就習慣了，心再疼，也隻是疼到麻木，掀不起任何漣漪。

秦野直截了當道：“把你老家的地址給我。”

“做什麽？”

“我去找你。”秦野再生氣，也不想留一個人過年。

葉岑溪拒絕了，“你平時也忙，不如趁過年好好陪陪秦爺爺，我這邊都好，你不用擔心。”

“你自己一個人過年，看著別人家團團圓圓，你就開心了？”

葉岑溪眼底霧氣越來越多，語氣卻依然平淡，“我都習慣了，以前我也是那麽過來的。”

秦野平靜道：“你現在有我。”

葉岑溪捂住自己的，盡量讓自己別哭出聲。

秦野那邊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也知道，一定很難過。

他顧不得生氣，聲道：“把你老家地址告訴我，我去找你。”

葉岑溪想和他一起過年，但又不想，有太多顧慮，也需要一個極為清靜的環境，好好想一想事。

秦野一來，的計劃就全都了，心也了。

“我初六就回去了。”葉岑溪轉移話題，變相拒絕。

秦野顯然氣得不輕，怒道：“葉岑溪，你就沒一天讓我安生的時候。”

他吼完這一句，掛斷電話。

葉岑溪想哭，也想笑。

覺得自己此時的表，肯定是稽極了。

提著行李走到機場衛生間，拿著紙巾了臉，坐上大回到市區。

找到以前葉家的老房子，安置下來。

休息了一晚。

翌日，葉岑溪起了個大早，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逛，重溫一遍已經陌生的風土人。

這裏的經濟以及環境，都沒c市好，但卻是葉岑溪長大的地方。

去花店買了雛，又去街邊買了些紙錢，打車去了墓地。

爺爺和爸爸的墓地挨在一起，葉岑溪將兩束雛，分別放在墓地旁。

又燒了紙，陪著他們待了一會兒，才提著籃子轉離開。

“岑溪！”

正準備出墓園，葉岑溪突然聽到後有人。

聲音很悉。

轉頭一瞧，竟然是周言川。

葉岑溪有些意外，“學長，你怎麽在這兒？”

周言川看見手中的籃子，笑道：“跟你一樣，也是來給去世的家人燒紙。況且你別忘了，我老家也是這邊的。”

葉岑溪忽然記起來，和周言川剛認識的時候，周言川確實說過，他們是老鄉。

不過沒想到，周言川竟然也回老家過年，還在墓地見了。

笑道：“我來給我爸爸和爺爺掃墓，你呢？”

“我是給外公外婆掃墓，我媽媽在c市工作忙，不出空，就讓我來了，我後天就回去，你呢？”

葉岑溪道：“我留在這裏過年，初六再回去。”

“你家人也在這邊嗎？”周言川蹙眉問。

“沒有，我自己一個人過。”

周言川張了張，想說些什麽，話到邊，還是咽了下去，最終，他說：“你可以去找你男朋友一起年。”

“他有事。”

葉岑溪笑意有些淡。

周言川沉默半晌，“你最近狀態有些差，我聽你的直屬上司說，你工作的時候總是神恍惚，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一瞬間，葉岑溪突然有種想傾訴的念頭，想了想，說：“學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應該就是你煩惱的點吧。”

葉岑溪嗯了一聲。

“正好臨近中午，我早晨沒吃飯，肚子正著，不如找個店子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好，我家附近，有一個開了許多年的店，是老字號了，裏麵的燒鵝很好吃，不如去那。”

周言川同意，兩人便去了那家老字號店。

點完餐，周言川說：“有什麽話，你就直說，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煩惱，但是好歹是個傾訴對象，你說出來也會好點兒。”

葉岑溪道了聲謝，開始娓娓道來。

不遠，一輛低調的吉普車緩緩駛來，男人眼中迸發的寒意，猶如凜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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