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主倒未說話，瞥了眼局促的李輕嬋，冷哼一聲甩手往里去了。

李輕嬋還慢慢用手背蹭著臉，低著頭一聲不響，也不。

“進去。”

李輕嬋頭埋得更低了，悶聲道：“干凈了再進去。”

外間開著半扇門，沒有風，但能看見外面的院子，天更暗了，雪花不知何時已大了起來，紛紛揚揚地往下落。

鐘慕期看著被被胭脂染紅了的指尖，吩咐侍去打熱水、取帕子和常用的面脂，又支使開其余人。

等周圍空了，他往前一步抬起了李輕嬋的下，看見眼圈泛紅，淚珠，上口脂已經花了，甚至抹到側頰上去了，臉上更是被得通紅一片。

李輕嬋這幾日都是被小心地哄著的，剛一回府就被平公主毫不留面地訓斥了一頓，還連累了邊侍，心里難過得，也覺得委屈。

明明更狼狽的樣子都被他看過了，這時候李輕嬋卻不愿意被他看到，擺著頭想躲。沒能躲開，就手去拽他手腕，但除了把眼中淚水晃落之外，沒有一點兒用。

直到里間又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鐘慕期才松了手，李輕嬋立馬低下頭去，一滴眼淚啪嗒落地，被用腳尖住。

欣姑姑快步出來，見外面只剩這兩人愣了一下，很快回神，低聲道：“公主一直念著阿嬋小姐呢，方才還說要看看小姐氣有沒有好一些，誰知道挽月竟給小姐抹了胭脂……”

往前近李輕嬋，在后背上輕拍了拍，道：“小姐莫怪，公主就是著急了些，不是在為難小姐。”

李輕嬋頭得低低的，微微點了點，表示知道了。

欣姑姑松了口氣，想再幫著多說幾句，旁邊的鐘慕期忽地了，他手到李輕嬋脖頸，解下的斗篷，隨手扔給了欣姑姑。

李輕嬋本沒反應過來，淚眼模糊地抬頭時被他攥住手腕往里間帶去，本沒有毫反抗力就被他帶了過去。

里間掛著紗幔，擺足了炭盆，十分暖和，平公主正滿面怒地坐在榻上，見著他倆又怒哼了一聲。

李輕嬋跌跌撞撞地被鐘慕期帶著走，隔著淚霧看見了平公主，怕被罵又急忙想要抹掉眼淚。

手才抬起被人抓住，鐘慕期著下迫抬起頭，道：“哭。”

“我、我不哭。”李輕嬋不肯，又去抓他手腕。

“那你就忍著吧，忍到你全潰爛，死無全尸。”

李輕嬋一愣，想起了自己還中著毒的事。

耳邊鐘慕期繼續用冰冷的聲音道：“到時候連你的舌頭都爛掉，話也說不出來，死后魂歸地府，你娘都認不出你！”

李輕嬋心頭一酸，眼淚唰地流了下來，頃刻就打了雙頰，也浸到了鐘慕期手上。

哭聲也冒了出來，只用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就從哽咽變啜泣又轉了大哭。

平公主被震住了，呆呆看著說不出話來。

鐘慕期收回了手，見一邊哭一邊抹眼淚，抹的速度比不上眼淚流出的速度。

他問：“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李輕嬋雖哭得厲害，但理智尚存，知道他說過不讓別人欺負自己的，可現在是在平公主這了委屈，不能說。

哭著否認道：“沒、沒有誰。”

“那是為什麼哭？在這里住著不舒服，想走是不是？”

李輕嬋方才已經違心一次了，這一次想也不想就點頭。

“那就走吧。”鐘慕期說罷，轉向平公主道，“母親，我送阿嬋走。”

平公主的臉已經冷得如外面落了雪的湖面一樣了，眼看著鐘慕期拉著人往外去了，還是拉不下臉說話。

欣姑姑在外間聽了半晌了，見兩人出來，想勸話，一看李輕嬋哭得停不下來的樣子，話說不出口了。

往鐘慕期臉上看，見這位也冷著臉，跟里面那個有的一拼。

最后先出聲的反而是剛才被絆住腳、姍姍來遲的秋云，一見了李輕嬋就驚道：“小姐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李輕嬋哭得說不出話，只能哽咽著搖頭。

“你還說沒有？在姑蘇那會兒也沒見你哭這樣過，肯定是有人欺負你了！”秋云著急地胡猜測，“是不是荀氏讓人傳信來說了什麼？還是老爺讓你回去？”

屋的平公主人沒，但耳朵聽得一清二楚，聽見秋云把當了荀氏，惱得想摔東西。

欣姑姑趁著秋云在外面說話，輕手輕腳地繞進來了，低聲道：“才剛回來就被公主罵，阿嬋小姐是真的難過了……今早公主不是還說讓府里人都小心伺候別惹難過嗎？”

平公主沒反應，繼續道：“現在外面下著大雪呢，還病著，這麼小個人無親無故能去哪……”

“什麼無親無故？我是死了嗎！”平公主忽地摔了手邊暖手爐，青著臉往外走去。

李輕嬋還被秋云攔著，屋暖若春，屋外的鵝大雪，站在檐下使勁止憋住眼淚，用哭腔道：“咱們去外面……”

“哪都不準去！”平公主快步追了出來，怒聲道，“給我回來！”

李輕嬋聽見聲音，往鐘慕期旁躲了躲，使勁著眼淚。

平公主上前兩步拉住，厲聲道：“今日是我錯了，不該那麼對你！我給你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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