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手打開床頭的開關，房間驟然明亮。

 也猝不及防地，看見他破天荒的狼狽樣。

 一向優雅矜貴的人，下頜布滿青胡茬，眼圈也凹陷了幾分，似乎幾日幾夜沒合過眼，著頹然。

 傅氏出什麼子了，讓他忙這樣。

 我輕輕皺眉，“你有過來看我的時間，還不如自己補個覺。”

 他指骨分明的食指勾住領帶結，往下扯了扯，角是苦的弧度，“我會到，你失去孩子時的痛苦了。”

 我住手心，嘲弄勾，“傅祁川，我不需要你同，只要你時時刻刻記得，你的第一個孩子，是自己親手殺死的，就足夠了。”

 他漆黑的眸子中劃過痛苦，薄輕扯，嗓音微啞，“你就……這麼恨我？”

 “恨。”

 我坦然承認，“你和傅衿安，我都恨了。你如果覺得對我或者孩子有一點點虧欠，下個月如期和我去民政局拿離婚證就行。”

 “……好。”

 他結滾了滾，垂下眸子，晦道：“都聽你的。”

 ……

 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穩。

 明明是好不容易做出了了斷，可是心里總是有種不會這麼輕易結束的預。

 這種覺我整個人都不太踏實，心煩意的。

 不過次日，一醒來就得到了好消息。

 手機那頭，陸時晏笑意盎然，“阮大設計師，你果然從不會讓人失。”

 “啊？”

 我吃著水果的作微頓，“學長，大清早的就有興致來打趣我？”

 “如果我說，設計賽第一名是你。”

 陸時晏失笑，“這還算我在打趣你嗎？”

 “真的？！”

 我噌地站起來，眼睛都亮了！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意外之喜。這段時間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都完全不敢去想，自己能拿到什麼名次。

 陸時晏嗓音清潤，“當然，我看見你設計稿的那天，就覺得很驚艷了。但比賽，終歸是要經過評委投票的，我就沒敢和你說，怕你會失。”

 我有些激地開口：“學長，謝謝你！”

 “下次再說謝謝，就讓你請吃飯了。”他打趣。

 “這次就請。”

 他幫了我不，本來就該請他吃頓飯的，我笑著道：“就今晚吧，你有時間嗎？”

 “我的榮幸。”

 陸時晏一口應下，聲音中是幾不可查的愉悅。

 掛斷電話后，坐在一旁的江萊笑開了，“帶不帶上我一起？”

 “帶帶帶。”

 “陸學長不會嫌我這個燈泡太亮吧？”

 “你想什麼呢，他有喜歡的人。”

 我輕笑，旋即說出自己的想法，“今天出院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了，住在這悶得很。”

 江萊本來不同意，但和醫生確認我已經沒問題后，便也欣然答應下來。

 一個海王，這幾天在醫院寸步不離地陪著我，也悶壞了。

 “去不去逛街？前幾天新開了家巨大的購中心，號稱是亞洲最大的商場。”

 收拾東西時，江萊突然提議，我也想出去走走，索答應下來。

 這家購中心在南城區那邊，因為是工作日，這個時間倒還沒什麼人。

 江萊購不小，拉著我逛個不停。

 說是好不容易離職了，要犒勞犒勞當了四年牛馬的自己。

 “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百達翡麗？”

 經過一家奢侈品專柜時，忽然指了指里面。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是。”

 正拿著個幾十萬的包在上比比劃劃，想必是要買。

 傅祁川對，真是一向大方。

 我沒什麼興趣繼續看下去，拉著江萊要走，江萊眼睛一瞇，一把抓著我躲到圓柱后面！

 我不解，一臉問號地看著，“？？？”

 驚訝道：“你公公！”

 “我公公？”

 “是你公公在陪那個百達翡麗逛街！”江萊一臉吃到大瓜的表。

 “這不是正常嗎，”

 我笑了笑，“從小，就是我公公的掌上明珠。”

 連傅祁川，都沒辦法得到一點點父，盡數全給了傅衿安。

 江萊疑皺眉，又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看了看，一臉狐疑地收回來，“百達翡麗都攬著你公公的胳膊呢，我還是頭一次看見，繼能和繼父這麼好的。”

 “他們的，估計不亞于親父了。”

 我不興趣，也懶得再關心傅家除了爺爺以外的事，“我們走吧。”

 未料，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傅衿安住！

 我不想理。

 還追了上來，上下打量著我，“你出院了？”

 “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沒好氣地道。

 當即扭頭看向我公公，嗔道：“爸爸！你看看，我好心關心，還這個態度。”

 江萊翻了個白眼，我把拉到后，就聽我公公走過來，端著長輩的架子，“聽說，你和祁川要離婚了？”

 “對，下個月就離。”

 我如實回答。

 得知兒子兒媳要離婚，我公公掩飾不住的高興，催促道：“行行行，既然要離，就抓辦了！”

 “我們阮阮也想抓辦呀，誰讓你兒子不愿意呢！”

 江萊覺得他是在催著我給傅衿安騰位置，故意挑釁完，又冷嘲熱諷，“也是見鬼了，你這什麼當爹的，這麼盼著自己兒子離婚？”

 我公公素來老不正經的神一正，“你個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什麼？他們過不下去，難道怨我？我只是讓他們早點各自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您找了這麼多年，換了那麼多個……”

 江萊眸流轉，瞥向傅衿安，紅一揚，“現在不會是看上自己的繼了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

 傅衿安臉一變，怒目圓睜，又和我公公告狀，“爸爸！你看！”

 江萊氣死人不償命，笑嘻嘻道：“你不會床上床下都這麼吧？”

 “……”

 “……”

 那父倆臉都難看得能擰出水，江萊樂不可支地拉著我去了超市。

 一邊往購車丟零食，一邊道：“你說你公公跟百達翡麗到底什麼關系？”

 “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繼父和繼。”

 江萊突然雙眸一亮，“你說，他們兩個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