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拖著疲憊的軀走了出來。

幾個人立刻圍上前——除了厲霆深。

他想起，可雙如有千斤重，怎麽也沒辦法使出力氣。

“醫生，我徒弟怎麽樣？”路朗先生抖著問道。

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開口道，“撿回一條命，但還沒有離危險，48小時如果能醒來就沒問題。但如果超過48小時沒醒，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再度陷了沉默。

醫生歎了一口氣，“病人會被轉移到重癥監護室，家屬不能陪同，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顧行知向文靜，“你先送路朗先生回去，我在這守著。”

“好。”

文靜很快扶著路朗先生離開。

短短幾個小時，路朗先生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一開始想收顧眠為徒，是發現了驚人的醫。

可是後來正式為師徒後，了解了的品，他是真心拿當自己的孩子對待的。

如果顧眠真的醒不過來，中醫堂後繼無人不說，這個世界，更是會一個好大夫。

江東目送路朗先生離開，才收回視線，向椅子上坐著的厲霆深，“厲總，您是留下守著太太嗎？”

厲霆深沒說話，艱難地站起，往電梯方向走去。

江東立刻跟上。

車廂氣很低，江東不敢吭聲。

勞斯萊斯直接開到警局，江東跟著厲霆深，在看見何茹的一瞬間，明顯愣住了。

算起來，也隻是兩年多的時間沒見，可何茹看上去蒼老了二十歲都不止。

相由心生，的麵相已經變得鷙，著難以收斂的惡毒。

但是看見厲霆深，何茹臉上還是明顯多了兩分恐懼。

“你......你怎麽來了......”

“你是怎麽知道顧眠會在那個時間經過那個路口的？”厲霆深冷聲質問道。

何茹明顯一愣。

“說！”

厲霆深怒喝一聲，嚇得何茹狠狠一！

“你是怎麽知道顧眠的行蹤的！”

“我......我跟蹤......”

“你是從另一條路行駛過來的，並不是跟在顧眠後麵，怎麽可能是跟蹤到哪裏！”厲霆深冷笑道，“就算是跟蹤，也不是你在跟蹤，一定是有人跟你打配合吧？”

江東猛然反應過來，“厲總，我現在就查的所有通話記錄！”

厲霆深靠在椅背上，“尹家是沒人了，但何家還有活著的人吧？一個月，我要何家滅門！”

何茹徹底慌了，“霆深，不要！不關何家的事！是我要置顧眠於死地，你要報仇就找我！”

“你當然活不了，但你以為，你一條賤命，能抵我太太的命嗎！”厲霆深菲薄的勾出嗜的弧度，上縈繞著一層暗黑之氣，猶如地獄走來的魔鬼，“你們何家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顧眠的命！”

何茹崩潰地出聲，“啊——啊——來人！快來人！警察，快來保護我的家人！救命啊——”

回應的，隻有自己的回應。

厲霆深起往外走去，“車禍的事，查個清楚，看看還有沒有除了何家以外的幕後黑手或者幫兇！一個都不能放過！”

“我明白。”江東頷首，“厲總放心，為了太太，我一定追查到底！”

“厲總，剛剛我問過，出車禍時太太留在現場的東西在這裏，需要您去簽字認領。”

“嗯。”

厲霆深簽了字，很快在院子裏看到顧眠的東西。

托車已經報廢了，就連頭上戴著的頭盔都破了，可見當時的摔的那一下有多嚴重。

程序領來了一個防塵袋，裏麵有顧眠摔碎的手機，還有一本悉的日記本。

厲霆深的瞳孔驟然了一下，“這本日記怎麽會在這裏！”

江東並沒有見過這本日記，“厲總，這是太太的嗎？”

厲霆深蹙眉，“去過MS集團......去查！”

“是！”

......

淩晨四點多的醫院，比起白天，靜得讓人心慌。

家屬是不能隨意進重癥監護室的，隻能隔著一麵牆的落地玻璃看見裏麵的況。

顧行知站在落地玻璃前，安靜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顧眠。

一看就傷得很重，臉上戴著氧氣麵罩，隻有一旁儀上起伏的線條證明還活著。

後傳來腳步聲，從玻璃倒影裏，顧行知看見一寒意的厲霆深走了過來。

下一秒，厲霆深手裏的日記本，重重扔在了他的上。

“顧眠怎麽會知道這本日記在我辦公室？”厲霆深厲聲質問道，“拿了日記回家後見過你，你跟說了什麽！”

程序已經查到，顧眠是在晚上七點半不到八點的時候到過MS集團的。

直接進了總裁辦，過了二十分鍾出來，隨後回到華府。

監控還顯示，顧行知去過家，半小時後，顧眠出了門，之後便發生了車禍。

顧行知蹲下撿起地上的日記本，緩緩開口道，“眠眠給我打電話，說要見我，我到家後，激地問我這本日記為什麽會在你手裏。”

“我當然不清楚，所以就拿著日記本，要去雲悅灣找你問個清楚，你難道沒發現，出事的那個地方，是從華府去雲悅灣的方向嗎？”

厲霆深的臉一寸一寸白了下來。

他最不希的事，還是發生了！

顧眠急著去雲悅灣，是找他算賬的吧？

畢竟他悄悄拿走了顧行知的日記本，並且發現了他們之間的。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顧眠在路上沒有出事，去雲悅灣找到他，兩個人是不是會激烈地大吵一架，然後一拍兩散？

應該是會的吧。

一個替，怎麽可能和而不得的白月相提並論！

原來昨晚，無論是什麽樣的結局，他都將輸得一敗塗地......

顧行知閉了閉眼，道，“你們現在還沒有離婚，你是名義上的丈夫，我沒有資格留在這裏守著，所以我走。”

“隻是厲霆深，眠眠如果真的熬不過這一關，我希你能全，不要讓連死後都困在帝都。”

“到時候，我會帶著和外婆的骨灰回老家，我也如你所願，不會再踏足帝都一步。”

耳邊重新安靜了下來。

厲霆深渾的力氣仿佛在逐漸流失，疲憊的靠著玻璃，緩緩落下去，跌坐在地上。

他們隻隔著一麵玻璃，可厲霆深卻從未覺得自己離這麽遠過。

原來生與死的距離，是這麽遙遠。

遠到他無法越......

......

天亮後，路朗先生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看見坐在地上失神的厲霆深，不免一怔。

厲霆深向來意氣風發，矜貴如高嶺之花，極有這般頹廢的模樣。

“起來吧。”路朗先生走上前道，“醫生說家屬可以進去探，你先進去吧。”

厲霆深艱難站起，跟著護士去穿上一次防護服，順利進了重癥監護室。

男人抖的手輕輕顧眠的臉。

溫偏低，安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一生氣。

“對不起......”厲霆深跪在床邊，握住冰涼的手，低沉沙啞的嗓音抑而痛苦，“我雖然很討厭顧行知，但他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嫁給我，你就不會認識尹落雪。”

“也就不會坐牢，不會那麽多的苦，更不會躺在這裏，跟死神較量......顧眠，你的一切苦難，都因我而起......”

一滴淚砸落在他們握的手上。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我嗎？我全你。”厲霆深苦笑一聲，“顧眠，你醒過來，隻要你醒過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我......放你自由。”

“可你要是死了，我會跟著你一起死，到時候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你都別想擺我了。”

“顧眠，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醒來，是你這輩子唯一擺我的機會，隻要你醒來，就可以徹底擺我，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我看得出來，顧行知是喜歡你的，不是你的而不得，你對他的，是有了回應的。”

“顧眠，你會跟顧行知在一起，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

厲霆深不眠不休地在外麵守了兩天。

他不信神佛，卻在這兩天裏，為帝都各大廟宇捐了數億的香火錢。

他想親自去跪求神佛顯靈，保佑顧眠活下來，卻又擔心見不到最後一麵，而始終不敢離開半步。

距離醫生說的48小時還剩最後兩個小時的時候，顧眠終於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