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平蕪沒應，他靜了兩秒，兀自道：“那我就當你同意。”

抿，慢慢地仰起頭，抬眼看他，好像在說“看吧，你本就沒改，還是那麽自說自話”。

這眼神帶著委屈，池以藍被看得失笑，沒忍住手了頰上僅剩的一點。

雖然手不如從前，但總還是乎乎，他得起勁兒，又被瞪了一眼，隻好收回手，一本正經囑咐：“湯喝完，別剩。”

顧平蕪一言不發地把湯喝完，擱下碗就忙著看手機，池以藍回去洗碗。

顧平蕪先看了看工作群，又點開程方原的私聊。

程方原說過了初五就回去盯項目，板場那邊已經差不多可以工了，接下來有個項目在外地，資料發給看看。

等待文件下載的功夫，刷了刷Ins。

盡管工作室有方Ins賬號，但平時用的都是一個私人的非公開賬戶，什麽都沒發過，平時隻圍觀喜歡的手。

誰知道今天刷出來的第一條，居然是池以藍的板短視頻。

地點定位的海市，發布日期是除夕那天。

但看視頻裏池以藍的穿著，卻不像是最近拍的東西。再一看文案，是中英文雙語慶祝華人除夕，措辭親和，末尾還帶波浪線，非常可。

一直覺得這個賬號不是池以藍自己在打理，這下證據確鑿，忍不住挑了下眉。

池以藍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越過肩頭，視了手機半天，背後靈似的開口道：“你關注我了？”

顧平蕪大大方方認了：“嗯。”

池以藍一麵手一麵說：“我回頭問公司把賬號要回來。”

他不想在的關注列表裏當一個隻發短視頻的機人。

顧平蕪奇道：“你知道怎麽作更新麽？”

“不知道可以問。”他解下圍，耐著子提起之前的話頭，“你心裏到底怎麽想？”

“想什麽？”

“是不想結婚，還是要冷我一陣子？”

顧平蕪怔了一下，敷衍道：“我說了需要時間考慮。”

說完繼續看手機，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把他的麵無表學了個八九。

池以藍盯著油乎乎的角看了一會兒，剛洗過碗幹淨的手就蠢蠢起來，幾秒後終於又落到臉上，這次大手整個握住的下。

盡管那小小的下頜骨在他手裏纖巧得像是稍有不慎就會斷掉，他卻還是稍用了力，半是強迫地讓仰麵。

顧平蕪仰起臉看他，皺了眉，下意識把兩手搭在他腕上，要阻止似的，又的沒有用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就俯著角吻上來，舌尖勾著上的餘味嚐遍了，才有點兇地抵開牙關，搶奪的呼吸。

在高腳椅上坐得不穩，上半往後仰，快要掉下去時又被他托著屁整個人抱到上。

驟然變高，本能地雙纏在他腰間，手也勾上脖子，手機沒拿穩咣當砸到地上，“欸”了一聲，又被他一隻手按低了頭吞沒字句，沒完沒了地接吻。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客廳，他彎要把人往下放，卻將嚇個半死，以為要摔著，手臂死死纏著他不放，他在耳邊哄著說是沙發，讓後背挨到了沙發布料，才肯鬆開手躺下去。

溫熱糙的手探上那件棉線小衫的下擺，卻開始不舒服，漂亮的兩道長眉微微蹙起，低聲說等等。

他停下來，把扶起來抱到懷裏，冷著臉問：“哪裏難？要吃藥嗎？”

顧平蕪沒力氣地任他抱著，額頭蹭在他頸窩，緩慢地平複呼吸，半天才說沒事。

他曲起食指和中指指節，抵在心口附近了片刻，忽而發狠似的吐出一句話。

“有時候真想把我的心換給你。”

原本麵帶痛楚，聞言卻噗嗤一樂，安似的挲他後頸的碎發，揶揄道：“換了怎麽樣，能活久一點麽。”

“能活久一點。”他說著停下來，偏頭吻了吻鬢發，低聲說，“也能讓你知道我多你。”

懷裏的人僵幾秒，接著抬頭看他。

池以藍仍是一副臭臉，莫名其妙地被瞪著，不知道又哪句話說錯。

顧平蕪歎了口氣又靠回他肩上，呼吸在他領口，一下又一下，他忍不住滾了滾結，聽輕聲說：“不用換也知道。”

這次到他僵。

顧平蕪孩似地被他長手長腳攏在懷裏，臉在他鎖骨和脖子的位置，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才彎笑了一下。

“你還要不要聽我翻舊賬？”

心知這件事關乎顧平蕪能否答應結婚，池以藍立刻回答：“可以聽。”

顧平蕪已經緩過來，慢慢直起，抬手了他長出胡茬的臉，眼睛裏帶著，很溫地他：“那洗澡睡覺，我整理一下順序，明天和你說。”

池以藍心一沉，想問你要翻多舊賬，又閉上，快速地在心裏過了一遍這些年自己都有過那幾任友，接著臉難看起來，不說話了。

顧平蕪是打定主意要和他說清這事兒的，池以藍明白，也不想敷衍，因此隻能點點頭同意。

隔天，池以藍照常早起，讓周揚把必要的事都推到第二天，然後點了早餐，一麵等睡醒，一麵理手頭剩下的公事。

顧平蕪昨天有些累到，一覺睡到十點多才睜眼。

昨天吃了藥之後，有問池以藍要不要繼續做，池以藍一副“你找死”的表，化主治醫師給複習了一遍平時要注意的知識點，聽得昏昏睡，末了還問：“記住了沒有？還鬧嗎？”

沒答，因為那時候早就睡著了。

所以今早一起來，還有些心虛。

下樓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喜歡吃的糯米藕。糯米藕多是放涼了吃的，但池以藍覺得吃涼的不好，一般都給熱一下再吃。

發現池以藍沒在這兒，也懶得加熱，直接上手抓著吃了兩塊。

過了會兒池以藍從書房下來，瞧見倚在中島臺上吃東西，就過去拿出生煎放進微波爐熱了一下。

“再喝點粥？”

“嗯。”

上還穿著睡，普通的T恤和運款式，長長的頭發散在腦後，半閉著眼睛嚼東西，像小。

他和並肩靠在中島臺的邊緣上，歪著頭，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有一整天時間和你聊昨天沒有聊完的事。”

顧平蕪一下子神了，偏頭看他：“你很著急？”

他不置可否。

顧平蕪“哦”一聲，說：“好啊。那就從那個韓凜開始說起。”

池以藍：“……”

“不想說？那就想說的時候再說。”顧平蕪慢吞吞吃完一個生煎，就沒了胃口，擱下餐，轉去樓上洗漱。

池以藍坐在客廳很久，才站起來去找。

顧平蕪不在臥室，不在浴室，不再更室……去哪了？

接著，一個念頭驀地浮出水麵。

——地下的板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