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癥到了晚期，癌細胞會幾倍速擴散蔓延，轉移到的其他部位。

這是從溫素心診出患了腺癌開始，溫暖就查過的，最差的結果。

想著有化療，還有那麼多專業醫生，媽媽必定不會走到這一步。

每次化療結束，溫暖都會對著檢查報告里的數據各種循證。

可溫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止疼藥。

溫暖想起有幾次到了媽媽吃藥的點，給媽媽拿了藥。

可過一會兒，又會看到吃額外的藥。

問是什麼，說是醫生配給的維生素，抑或者化管之類的保健品。

媽媽的態度過于自然，以至于溫暖從來沒起過疑。

這一刻，溫暖后知后覺。

所以，早在從黎回來之前，癌細胞就已經擴散了？

那也不對啊。

上次做化療的時候，吳院長……

想到陸之躍車上的那幾句話，溫暖的一顆心狠狠墜了下去。

五月末的帝都，即便夜幕時分也氣溫舒適。

可溫暖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鐵皮椅子上，有種刺骨的寒意順著鐵皮進了的覺，讓控制不住雙打哆嗦。

再抬眼，急救室門上的燈依舊亮著。

聽不到里面的靜，而走廊里各種急促的腳步都像是閻王索命的追逐。

溫暖來來回回的走著，越走心越慌。

打了個電話給沈翊，沈翊說他就在樓上的會診室。

溫素心被送往市二醫院的路上，林醫生就給他打過電話，他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道了謝，溫暖看著頭頂黯淡的夜空，心里更慌了。

帝都最好的腫瘤科就是市二醫院，沈翊更是業頂尖的專家。

一群人都聚在這里，若媽媽還是……

溫暖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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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手哆嗦著，溫暖撥通了謝聿川的電話。

嘟。

嘟嘟……

“謝聿川，謝聿川……”

倉惶奔夜的心無著落，找不到出口，看不到亮。

那頭每響起一聲，溫暖的心就更慌一分，“謝聿川，求求你……”

嘟……

長久的忙音。

嗡！

急救室門打開的聲音響起，溫暖猝然回頭，幾步收起手機追了上去。

一淡綠手服的主治醫生對著圍上來的一眾人道“病人癌細胞擴散，發生了腦轉移、骨轉移，還有多臟轉移，已進昏迷狀態……”

溫暖不知道那些都意味著什麼。

可對上護士詢問誰是病人家屬，出聲后對方遞來文件要簽字。

溫暖子僵住。

病危通知書。

死死咬住牙關，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雙發哭出聲來。

溫暖雙手抖的簽了字。

“我們會盡力！但是……”

醫生看著溫暖道“病人顱升高，現在狀況不是很好，也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從前覺得但是代表著機會。

只要有但是，就說明事還有轉機。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溫暖如此痛恨這個但是。

陸之躍勸走了俞阿婆。

吳院長和林醫生安溫暖吉人自有天相。

眼前由明轉暗，影錯。

可溫暖像是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到了似的。

只淚眼迷蒙的盯著急救室門上那一點猩紅。

“媽媽不會有事的……說要給我做好吃的……”

“……還說要陪我到老……”

眼淚順著眼角落，溫暖無助的埋下頭，“媽，你不能騙我！”

上罩了件服，溫暖猝然抬眼，正看到坐在邊的陸之躍。

眼底的徹底熄滅。

“不會有事的！”

陸之躍拍了拍溫暖的頭，坐在邊安，“溫暖，振作起來！”

知道這個時候，一切安都沒有用，除非溫素心即刻醒過來。

可看著往日堅強倔強的溫暖像是一陣風過來就能吹散，陸之躍沒辦法坐視不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媽媽的事？”

麻一樣的思緒有了落點，溫暖回過神來。

搖了搖頭。

“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媽就去世了……”

似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陸之躍苦笑，“那時候真的好傻，好容易被騙。我爸說，媽媽是天上的天使變的，要去天上工作了，等忙完就會回來。我竟然信了！”

頭埋在膝蓋里，眼睜睜看著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灰撲撲的地板上，暈一片。

溫暖嗡聲問道“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不記得了。”

陸之躍搖頭，“走之前就已經病了很久了，每天都是我爸帶我玩兒，我就記得那段時間他瘋的。雪跑馬溜冰，每天帶我到玩，回家吃了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倒頭就睡。”

“好像忽然有一天，我就反應過來了，我媽確實是去天上工作了……只不過，不是出差，是外派。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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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心里一跳，下意識看了眼急救室門上的燈。

燈還亮著。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強自安著自己，溫暖回頭看向陸之躍，“哥，我能請一個月假嗎？”

眼圈泛紅，聲音哽咽，明明已經慌的六神無主。

可溫暖還出了一笑，帶著些眼求他的意思。

陸之躍心里難，面上不顯，“你要干嗎？”

“我答應了我媽，要帶出去玩的……”

當初說好的，春天去無量山看桃花，夏天去西湖泛舟，秋天去看蒼山洱海，冬天去海邊漫步。

夏威夷，一辭職就帶媽媽去了。

可其他幾個地方還沒去過。

無量山的桃花已經錯過了，只能等明年了。

而眼下，初夏剛至。

“我想帶去……”

西湖泛舟四個字還沒出口，陡然想起以媽媽現在的狀況，未必能坐飛機奔波那麼久。

溫暖改口，“我想帶去東湖公園坐船，再去西郊萬福寺拜拜菩薩……”

“溫暖！”

陸之躍打斷溫暖。

可溫暖像是沒聽到陸之躍的喚聲似的。

滿目憧憬的自言自語，“聽說萬福寺后山環境很好，山下還有一片小湖，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松鼠猴子什麼的……”

“溫暖！”

手腕被抓住。

溫暖抬眼，正對上陸之躍沉痛的眼神。

再回頭，就看到急救室門打開。

門上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

護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