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去請人時,林氏正在明珠閣考校沈明珠功課。
見瀾春苑裏沒找著人,才聽下人的話,找來了明珠閣。
“大夫人,老太太有請。”
林惜雲心裏納悶,也沒想其他,放下沈明珠的課業,理了理發髻,就跟著趙嬤嬤去了趟榮壽堂。
沈老太太在主位上坐著,上有不怒自威的氣勢,旁邊的小丫鬟在給敲肩,瞧見趙嬤嬤帶著人過來了,福行禮便出了堂前。
“老祖宗安好。”
林惜雲瞧著老太太這架勢,拿不準是個什麽事,便先問了聲好,隨後就坐。
老太太抬眼看,沒應聲,鼻子出氣哼了兩句。趙嬤嬤走到沈老夫人邊,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好。
林惜雲瞧老太太沒應聲,倒是又問了句:“媳婦可是哪裏做的不對?讓老祖宗氣傷了可就不好了。”
沈老太太開口了:“你倒說說看明珠這兩天在做什麽?”
林惜雲細說著,“明珠前些天落了水,本在休養,我為請了夫子,昨個才到府上給授課。”
“可是請的李夫子?”
“正是。”
話音剛落,林惜雲便知道了老太太這回,究竟是所為何事了。
臉微變,忙忙解釋:“明珠離家十幾載,本是侯府嫡,我尋思李夫子飽覽經書是有名的大儒,便請了他來教導明珠。至於玉芙我已擬了名單,準備為另尋明師,哪兒知老祖宗這麽快便興師問罪問到了媳婦頭上。”
林惜雲邊說邊做樣子拿帕子掩淚,倒讓老夫人不好再發落。
瞧見老太太臉稍霽,林氏才語帶委屈繼續說:“這兩日我罰了芙兒,或許心生怨懟,也未曾來給我請安,這第一件倒是來老祖宗您這兒告我的狀了。”
老太太瞧這作派便頭疼,這語氣裏的偏心和懷疑倒是讓人一下便聽了出來。
“倒不是玉芙來我這兒告狀,是來請安我順道問起了此事。平日裏最是乖順,你罰也不在數,又何曾心生怨懟過。”
知曉自己說錯了話,林惜雲不再接,隻拿帕子掩著,讓人看不清神。
老太太繼續說:“玉芙是侯府嫡,將來嫁了人在外頭,代表的也是侯府的臉麵,你如此沒有遠見斷了芙兒的學業,是要將來愚昧無知丟了我們侯府的臉麵不?”
“媳婦萬萬沒有這個心思!”
“那你為何遲遲不給芙兒請師?連明珠你都知曉要早早謀劃,怎麽到了玉芙的事你便總要怠慢幾分。”
“媳婦不敢。隻是這幾日瑣事纏,又逢明珠落水,媳婦實在是忙糊塗了!”
“玉芙是侯府嫡,隻要在府一日,你便要好好教養如同親生,我不是告誡過你不要顧此失彼?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別怪我手下不留麵。”
“是。媳婦省得。”
林惜雲手裏著帕子,咬著牙應了話,“那我現在便去為芙兒挑選明師,老祖宗快別生氣了,仔細子。”
老太太睨了一眼,“上午來時,我便著人去城西替芙兒請夫子去了,你便別再摻和了。”
“是。多虧老祖宗心細。”
“行了,退下吧。都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那媳婦便先行告退了。”
老太太閉上眼睛,趙嬤嬤便知又是頭痛病犯了,忙為按太,舒緩舒緩。
林惜雲見狀出了榮壽堂,才真正鬆下一口氣。
這老太太把掌家權給我十幾年,結果家裏一點風吹草都逃不過的眼睛,一有事理不慎,便被各種敲打。這義勇侯府的當家主母,當的還真是憋屈!
林惜雲回了瀾春苑,發了好大通火氣,翠墨又是扇風又是降火的,才把人哄好。
“夫人別生氣了,我瞧著大姑娘就是找老夫人撐腰來了。”
“就算沈玉芙不找,平日裏我犯點錯便會被喊去訓話,這當家主母做的委實累人!”
“夫人可別說喪氣話,您掌管家裏十幾年,侯府一切井井有條,老太太也是看在眼裏的。”
翠墨瞧著林惜雲火氣沒那麽盛了,就搖著扇子輕輕給人扇風,出起主意來:“夫人且再熬上一熬,把頌哥兒、二小姐教養好,待明年春闈頌哥兒高中,在朝中謀個一半職揚眉吐氣了,您在這個家中自然是真正的說一不二。”
“你說的對,我得好好教養頌哥兒和明珠,等頌哥兒高中了,再把明珠風風的許個好人家,我看誰還敢給我氣!”
“正是,夫人這樣想便對了。”
林惜雲想著日後沈頌高中的事,心裏高興,一時也把那些怒氣拋在了腦後。
“頌哥兒午時散學歸家,近來天也漸漸熱了。翠墨,你去吩咐廚房做碗燕窩蓮子羹給他好好補補,降降暑氣。”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
“行了,我也乏了,若有要事再來回稟我。”
“是。”
翠墨快步出了房,走時帶好了門,吩咐不讓人打擾,便去了小廚房傳話。
林惜雲一手支著額頭,在人榻上歇了起來。
正好也懶得心給沈玉芙請夫子的事,這事讓老太太接手,也省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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