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牙齦出，應該去掛牙周科，頜面外科看不了。”林覓耐著子說。

　　大腹便便的禿頂男人聽說看不了，有些生氣，“怎麼就看不了，都是看牙，哪里不能看。”

　　助理護士為難地站在旁邊，“這位先生，醫院規定就是這樣。

　　頜面外科不負責治療牙周相關疾病，我們可以幫您轉診到牙周科，這樣您也可以接到更專業的治療。”

　　禿頂男人好像鐵了心要在這里看病，他一屁坐在作臺上，盯著醫生出來的眼睛，“我就要你給我看。”

　　“......”

　　診療室里氣氛有些僵持。

　　男人的聲音很大，診療室是半開放的，等在外面的病人也探頭好奇地看進來。

　　平時的病人大多是友善的，偶爾遇到這樣的不講道理的，當醫生的只能忍下來，免得事鬧大。

　　林覓初來乍到的，不想惹事給人添麻煩，沉默地開始戴上用手套，準備幫他看診。

　　“林醫生，好了沒有？”秦蘊結束完下午的診療，過來找。

　　“馬上。”

　　“行，那我們先去燒烤店，你結束了就來。”

　　晚上頜面外科約好了要聚餐。

　　林覓低著頭，手里拿著口腔鏡，檢查男人的口腔，應了一聲好。

　　禿頂男人躺在作臺上，視線直直地盯著林覓的臉看，瞳孔渾濁不堪。

　　“......”林覓好像早就習慣，權當沒看到的隨他看，診療結束，迅速地將醫生座椅彈開，和他拉遠了距離。

　　面無表地敲病歷，語氣冷淡地告知醫囑，仿佛像是個沒有的治療機人。

　　無名燒烤店在協和醫院不遠的地方。

　　同事把定位發給，林覓還是彎彎繞繞多了許多路才找到。

　　傍晚時分南臨下起了大雪，路上有些，走的時候小心翼翼。

　　腳上的扭傷過了半個多月還沒好全，走起路來還是作痛。

　　當然也要一半賴自己高跟鞋不離腳。

　　等找到燒烤店的時候，掀開門口的簾子，里面是繚繞的煙火氣，畫面灰蒙蒙的。

　　林覓剛來沒多久，同事的臉認得不算太全，只看見兩張拼在一起的桌子，到坐滿了人。

　　有個比較的男同事朝招手，“林覓，這里。”

　　挑了挑眉，直接過去坐下，旁邊坐著的另一個男人側對著，看不清臉，和另一邊的人在講話，好像是說到一半，突然停了。

　　林覓沒怎麼在意地直接坐下。

　　男同事喝了一口啤酒，揶揄道：“那個病人解決了？”

　　他的診療室就在林覓的隔壁，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服務員端來一杯扎啤，林覓喝了一口，冰涼帶氣的涼肺腑，懶散地垂下眼皮，盯著玻璃杯里咕嘟咕嘟的氣泡，漫不經心地說：“別提了。”

　　“唉，下次遇到這種老胚，你可以我幫你看診。”男同事熱地提供幫助。

　　林覓抬了眼，對上他的眼睛，里面有悉的含義。

　　笑了笑，坦然地接他的好意，桃花眼輕挑，聲音低，“可以啊。”

　　說話的功夫，服務員很快端著長條的炭盆上來，燒烤店里面積狹窄，尤其他們拼兩桌以后，更沒什麼走路的空

　　間。

　　服務員挨著墻面在走，靠近林覓的時候，腳上被同事放在長凳后面的啤酒瓶絆倒，打了個踉蹌。

　　滾燙的炭盆往上撞過來，周圍是短促的驚呼。

　　好在坐旁邊的人反應極快，將往他的方向扯，躲開了炭盆，然后又很快松開了按在胳膊上的手，仿佛是燙手山芋一樣避之不及。

　　服務員小哥看差點撞到人，連忙道歉。

　　左右也沒有到，林覓搖搖頭，沒有追究。

　　剛才顧著和左邊的同事說話，倒是沒有注意到另一邊坐的是誰。

　　等扭過頭準備道謝，待看清了對方的臉后，瞬間愣在了那里。

　　夏訣懶散地靠在后的墻上，眼皮低垂，好像剛才拉的人不是他。

　　即使隔了這麼久，他的樣子還是和過去重合。

　　長相干凈俊朗，眉眼里年的稚氣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冷肅，他抿著角，渾上下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

　　“......”

　　林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夏訣。

　　環顧四周，才發現桌上坐著的似乎并不全是頜面外科的同事，應該是拼了個桌。

　　道謝的話到了邊，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去，“謝謝你啊。”

　　“......”

　　夏訣沒什麼反應，依舊自顧自地把玩著手里的酒杯。

　　一眼也沒多分給，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冷漠。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林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了，明明人家不愿搭理，還是拿起裝滿酒的玻璃杯去敬他，表示謝。

　　夏訣還是不為所，當是空氣。

　　由于他的反應過于冷淡，就連和他一起來的朋友都看不下去。

　　裴浩放下筷子起哄道：“夏老師，人敬你，這麼不給面子。”

　　“......”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往他們這邊瞥。

　　夏訣皺了皺眉，終于有了些反應，掀起眼皮掃一眼，語氣冰冷地說：“我不喝酒。”

　　林覓對上他琥珀的眸子，瞳孔仿佛黑一樣，看不明里面的緒。

　　半晌，聳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后當著他的面，把整整一杯的酒悶了。

　　吃飯的時候，林覓聽著桌上人的閑聊，才知道原來夏訣他們是隔壁游戲公司的。

　　懷宇游戲的大樓很醒目，晚上從客廳落地窗往外看，也能看見寫著懷宇游戲四個字的藍發牌子。

　　這一幫人，十句里面就會扯到夏訣一次。

　　夏訣幾乎一句話沒回，也沒有吃東西，但他們好像是習慣了他的冷淡，也不怎麼在意。

　　倒是坐林覓左邊的男同事，殷勤地幫烤。

　　隨著燒烤擺上桌，桌子上的空間一下滿了起來。

　　本來坐著的位置就狹小，男同事右手肘時不時要到林覓。

　　林覓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有意無意地往右邊挪位置。

　　一次挪的多了，不小心到

了夏訣的，沒等說抱歉，耳畔就聽見低低地一聲嘖，好像非常討厭的。

　　“......”林覓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火。

　　扭過頭，勾起角，仿佛故意讓他不自在的，胳膊肘了他，學著裴浩喊他的稱呼，“夏老師平時上班忙嗎？”

　　“......”

　　夏訣一聲不吭，眼皮都不抬一下。

　　許久沒得到回應，林覓好像一點不在意，繼續問：“游戲公司里一般都做些什麼呀？”

　　“......”

　　“你們的工作是天天玩游戲嗎？”

　　“......”

　　“你最喜歡玩什麼游戲啊？”

　　林覓問完，才想起來其實是知道的，知道高中的夏訣最喜歡玩什麼游戲。

　　那時候是看著夏訣通關的刺客信條。

　　在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夏訣的視線終于冷冷地掃過來。

　　林覓雙手撐在桌上，米針織的領口開得很低，若影若現，白得刺眼，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著他。

　　一副輕松無所謂的樣子。

　　看著就讓人沒來由的生氣。

　　他黑了臉，聲音低沉，“我和你很嗎？”

　　林覓輕笑，“多聊聊不就了嗎。”

　　燒烤店門口的布簾被掀起，進來一陣冷風，卷走了室的暖意。

　　走進來一個看起來年紀很輕很漂亮的小姑娘，看向的位置。

　　“你該讓位了。”夏訣看一眼進來的小姑娘，對說了今天的第二句話。

　　原來是林覓占了別人的位置，問能不能換個位置。

　　小姑娘倒是有些地擺了擺手，不介意坐到另一邊。

　　悶頭吃著燒烤，好像是不太能吃辣，吃得哼哧哼哧還要吃。

　　夏訣朝服務員招手，給點了一瓶椰。

　　“......”

　　林覓看著他們小聲說話，突然覺得很沒勁，徹底閉了。

　　原本是想給夏訣找不痛快的。

　　結果更多的是自己不痛快。

　　燒烤店里的煙火氣讓人不由自主放松。

　　兩撥人聊到了一起，林覓坐久了，高跟鞋踩著地，腳踝有些難。

　　雙叉，架起傷的那只腳。

　　大家的座位本就擁，林覓抬腳的時候，好巧不巧，高跟鞋的鞋跟蹭到了夏訣的小外側，力道很輕，挑撥似的，自己倒是沒意識到。

　　“......”

　　夏訣的一不，視線輕飄飄地左移，只看見林覓背對著他，和右邊的男同事談笑風生，笑得花枝。

　　他抿了抿角，心底泛起一涼涼的冷意和煩躁。

　　招惹他一次，還要招惹第二次嗎。

　　玻璃杯被擱在木質的桌上，發出輕輕的聲響，他的手到桌底，一把扣住人纖細的腳踝。

　　林覓突然愣住，還沒來得及反應，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腳踝傳來。

　　瞪大了眼睛，腳踝被他在桌子底下錮住，彈不得。

　　“你怎麼了？”男同事見臉不對　　，關切的問。

　　怕被人察覺，林覓收斂著臉上的表，語氣和地笑，“沒事。”

　　不敢有太大的作，嘗試著掙。

　　奈何男人手里的力道很重，不容走。

　　而后下了狠勁，像是要生生把的腳腕歲掰斷似的。

　　“......”

　　吃串兒喝酒，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散伙的時候。

　　林覓搭著護士長姐姐的肩膀往外走，齜著牙吸氣，一瘸一拐地站不住。

　　“好好坐著，怎麼還把腳扭了。”護士長扶著擔憂地問。

　　林覓扯了扯角，輕呵一聲，有些自嘲地說：“欠的。”

　　這時，里面的男人掀開簾子，目涼涼落在上。

　　剛剛還哼唧喚的林覓立馬一聲不吭，踩著高跟鞋，站的筆直。

　　仰著頭，下抬起，像一只驕傲倔強的白天鵝。

　　“......”夏訣很快移開目，低頭和剛才的小姑娘說了幾句話，然后肩并著肩離開。

　　林覓著兩個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燒烤店外面的線昏暗，的臉匿在影里，看不清楚表，只能看見一抹紅冶艷，抿一條線。

　　腳踝痛得厲害，幾乎讓人站不住，最后只能力地靠在燒烤店骯臟的墻上。

　　護士長把送到路口打車，因為晚上還要值班，于是就先走了。

　　下雪的晚上，很不好打車。

　　林覓站在路邊，大雪紛飛，冰涼的雪花落在的臉上，涼到里。

　　遠的雪幕里。

　　走近一個男人，形高大修長，雙手在兜里，抬眼看見路口的林覓，眸微沉。

　　夏訣也不知道怎麼的。

　　可能是晚上吃撐了吧。

　　送簡卿上公以后，又重新往回走了。

　　明明一晚上都沒搭理林覓的，看到一個人在大雪里站了很久，好像大腦控制不了地走近。

　　林覓靠在路燈下，低著頭，看手機打車件的排隊，僵持在第一位上沒有。

　　余撇見旁邊出現的影，肩寬背厚，將整個人罩在影里。

　　線突然地變暗，讓林覓下意識抬頭，正對上夏訣一雙平靜幽深的眸子。

　　“男朋友沒送你？”夏訣平鋪直敘地問，語氣里沒什麼溫度，連和陌生人的寒暄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