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瑩哪里是真懂，不過是國公府的嬤嬤怕嫁人后吃虧，教的。

“對了，咱們這多了個不花錢的小工，你曉得不？”

“不花錢的？”

周晚瑩小聲說：“聽說是姜柳的青梅竹馬，聽說姜柳自由了，又在此，就每次過來殷勤地幫忙。書兒也喜歡那個叔叔，估計沒多久，咱又能喝杯喜酒了。”

……

卓明月原本打算去看一眼，就陪溯兒睡覺。

結果發現宴清風蜷在地上，閉著眼，呼吸有些沉重，面頰也有些發紅。

喚他的名字，他勉強拉起眼皮，有氣無力的“嗯”了聲。

探了探額頭。

很燙。

卓明月便解開了他的枷鎖，把他沉重的子往床上扛。

其實走路的力氣宴清風還是有的。

但看那麼努力地把他扶起來，他心里頭忽然就有些委屈，想擺爛，想撒。

人就掛倒在盈弱的上，看用盡全力，卻怎麼都扶不起來他。

卓明月費了好大勁，也只是把他挪出了籠子。

有些疲力竭了，讓他靠在自己懷里，說：“你傻嗎，鎖就在你手旁，你難不知道出來？”

宴清風說話的力氣也是有的，卻故意氣若游地說：“你會不高興。”

卓明月嘆了口氣，繼續把他往床邊拖。

但他實在太重。

卓明月又努力了會兒，做不到，便說：“我出去喊人來幫忙。”

剛一撒手，宴清風就急了。

他這副樣子，可不想給任何別人看到。

“要不要你再試試。”

卓明月頓了頓，再次蹲下來去扶他，他這回雙一撐，竟然順勢站起來了。

倒也沒有惱怒，只是有點哭笑不得。

把他扶到床上之后，給他換了像樣的里，再準備去喊大夫。

“你給我看吧，”宴清風說，“你不也會搭

脈。”

卓明月說：“我到底是半吊子，只是看過些醫書罷了，你在這等著。”

讓土豆去喊來了王大夫。

王大夫把過脈，問道：“攝政王是不是近幾天了外傷？”

宴清風想到前被劃的字，神冷淡地“嗯”了聲。

王大夫接著要求看一下傷口。

“興許是瘡瘍。”

但前的刻字，宴清風死都不會別人看見的，只能深深蹙起眉，不發一言。

卓明月見狀道：“傷口在不方便看的地方，是前日傷的，但有在好好上藥，也會瘡瘍嗎？”

王大夫心想，他是男子，攝政王也是男子，有什麼地方是不方便給看的？

但他也識趣，沒再追問，神嚴肅道：“上藥了，還是有瘡瘍幾率的，人沒歇好，子底薄弱些，都會使發病，這很難說。”

卓明月讓王大夫回避，自己則掀開宴清風襟，查看傷勢。

傷口果然有些發紅發腫，還有潰爛的跡象。

宴清風看著臉變得沉郁，寬道：“就算我死了，你和溯兒的后路我也都安排好了。”

卓明月從前聽大夫說過他底子好，不容易發生瘡瘍的那種，才敢這樣妄為。

他過那麼多次刀傷劍傷，有過深許多的傷口，卻是頭一回發生瘡瘍這樣的事。

瘡瘍容易致死。

想看他痛，想看他狼狽，唯獨沒想過他死。

“會沒事的。”說，“把幾個太醫都來，總歸能治好你。”

宴清風點了下頭。

他想，應該是他自作多了，不可能會在意他是死是活，他所看到的的關

心，都是錯覺吧。

他很困，便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他被扶起來，卓明月讓土豆把藥端過來，吹涼了，一口一口的喂他。

宴清風嫌太慢，把碗接過，一飲而盡。

他又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覺到有一只微涼的手，輕著他的臉，從他的眉眼到他的，流連不去。

他沒有睜開眼，屏著呼吸，沒有弄出任何靜去驚擾。

在他邊躺下來，靠著他。

“傻子，為什麼不跑？”

明明對他一點都不好，明明在折磨他，明明他是有余地的，他為什麼不躲，偏要往死里鉆，任由欺負得越來越狠。

宴清風扯開干裂的嗓子。

“我跑了，誰來慣著你。”

外頭下起了雨，窸窸窣窣到瓢潑大盆，給這深秋的天氣更添幾分涼意。

卓明月著他手腳發涼，便給他蓋嚴了被子。

一堆又一堆的書陸陸續續的搬進來。

坐在案牘邊，點著燭燈，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偶爾起去探探他的額頭，再坐回去。

宴清風再次醒來，是用布拭他的額頭和臉頰。

還掀開被子，推著他側過來。

微涼的在背部蔓延。

宴清風問：“那個刺青，畫的什麼？”

卓明月沒有回答。

他又問：“為什麼管我死活？”

說：“你有用。”

“你就。”

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病弱笑意，商量的口吻道：“我活下來，對我好點？”

卓明月恍惚回到過去的某一刻，他對說：你試著認定我，不會你后悔。

說，那你得對我好。

他問怎麼樣才會對好。

至在一刻，他是認真的，只是他一如既往的笨，當初學不會對好，現在也學不會放下。

“睡吧，”卓明月說，“你剛喝的湯藥是發汗的，睡著了效果會很好。”

他很聽話，他別吱聲，他就不吱聲。

他睡，他就睡。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夜雨早已停了，外頭大亮。

宴清風醒來，頭依然昏脹的厲害。

子大概困極了，以臂為枕，趴睡在桌邊。

他拿著披風走過去，看清了手臂下的那頁，麻麻，寫的都是瘡瘍的救治法子。

披風蓋在上，醒了過來，睜開迷蒙的眼眸，慌不擇路的合攏了手里的書，再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

還很燙。

“去躺著，”看了看外頭的天，“我讓膳房煮點白粥來。你這會兒就得吃清淡的，再不喜歡，你也好好吃點。”

宴清風點頭。

讓他吃，他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再說了他是喜歡大魚大，可這會兒確實沒什麼胃口，反而想吃點清湯寡水的。

卓明月看他的目停留在案牘上那幾本書，手把書推開去些，還用子擋住他的視線。

宴清風有點想笑。

仿佛對他好是犯法的事，得這樣躲躲藏藏，不肯承認。

卓明月出去吩咐膳房煮粥，遇到周晚瑩，被好一陣埋汰。

“你太不像話了，不是說了昨晚要陪蛋蛋睡的嗎，我都跟蛋蛋說了，結果你不來，蛋蛋哭了你知不知道？”

卓明月心疼孩子，但這會兒，實在有點顧不上。

“宴清風可能瘡瘍了，我昨夜照顧他，沒敢走開。”

“瘡瘍？！”

這玩意兒周晚瑩是聽說過的，確實比較兇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