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道：“父皇子嗣眾多，但多為公主，皇子數下來不過八人。大皇子、二皇子早早夭折，五皇子遠遁紅塵三歲便出家清修，六弟，七弟素來與我不睦，八弟……已經因我而死。”

終于進第二個正題了。

黎諾的心微微提起來。一定要與雪溪見上一面，除了要將這個加工潤過的“計劃”告訴他，另外一件放不下的，便是想從雪溪口中聽一聽傅沉歡的世。

雖然從凌釗那聽了大概，傅沉歡也說了一些，可黎諾仍然覺得對這個事尚有疑慮——在他們的敘述中缺一個很重要的視角，那就是北漠皇帝。

他是如何看待那位妃子，又是如何看待與他生下的孩子呢？

堂堂皇帝，強取豪奪，難道之后便不聞不問？

就算是職業病吧，放不下這個細節，一定要追查到底才行。

好在……時間完全來得及。

黎諾心中盤算了下，此時還不到二更天，沉歡哥哥說過的，則也要兩日。所以他最快也要明晚才回來，只要保證在清晨原樂醒來之前回去便是。

這樣想著，黎諾小心問道，“那……還有一位三皇子呢？”

……

明月高懸，天幕黑沉。

傅沉歡率軍回到駐營地時，這里一片靜悄悄，連卷著的回風都無聲無息。

他側頭吩咐霍云朗：“去帶大家安置，派軍醫救治傷員。”

“是。”

傅沉歡沒再說什麼，邁開，徑直向黎諾營帳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說：

之前看大綱就想這階段不會正好趕過年吧……好吧果然趕過年了！寶貝們，只能說，這幾天堅持！我是個甜文大手子來著……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然后以后都改零點后更啦，因為想著過年嘛大家晚上都得玩（好吧主要是我得玩哈哈哈哈哈）

最后祝寶貝們除夕快樂！兔年大吉！前六十六紅包六六大順鴨！！！

第63章 徹底攤牌

營帳靜悄悄的, 傅沉歡遠遠看著，心中莫名生出一安寧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沒救了，但也只能生生著。

他半污，就連臉上也掛著猙獰的殘, 這副模樣實在難看, 他不想嚇壞了安睡的姑娘, 只打算在門簾站一會兒，一下恬靜溫暖的氣息。

那溫度很快, 便不會再垂憐于他了。

然而走至近前, 他微僵，漆黑凌厲的眸一怔。

諾諾不在。

這認知讓他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心中千萬般緒都消磨殆盡, 只剩下空的驚懼。

傅沉歡倏然轉，剛走出幾步, 旁邊沖出來一個人沖他半跪下：“王爺。”

看見程文，傅沉歡慌的心驟然一穩——他是關心則。

然而雖然心中石頭放下，但并非落在實，而是直直下墜直到無底火海, “人去雪溪那里了？”

“是。”

還是去了。

他囫圇拼好的一顆心, 驟然間再次碎一片。

傅沉歡看著程文, 又像過他去看另一個人——諾諾可算這世上非龍州軍編制、但卻對龍州軍了解最深的一個人。很聰慧, 必然做了周全的考慮。只是他到底沒有細細與講過, 他龍州軍中還有一支潛影衛。

即便他已經帶走大部分銳，可以瞞過原樂、瞞過其他人, 但是絕對無法完全藏自己的行蹤。

并非他故意瞞潛影衛之事, 只是他一向覺得這些事并不有趣, 也不招人開心, 沒什麼必要與諾諾說。

傅沉歡的心空發疼——此刻已至深夜，還在雪溪那里沒有回來。

就算拋開他們的關系不看，這行為已是踩了底線，該怎麼置、想怎麼置，都看他一人。

然而片刻后，傅沉歡只是揮了揮手，聲音很低，幾乎斷在初春的風里：

“下去吧，別聲張。”

程文什麼都沒說，沉默退下。

這邊的靜霍云朗遠遠一看便心中有數，抑不安，猶豫著走上前來。

他也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上前，不確定王爺現在是否需要一個人靜靜呆著。只是他從未看見王爺這樣——與之前六年的痛苦不同，那時他的傷心鋒利無比，像噴發的火山灼燒蠶食著他茍延殘的軀。

可此刻，他的難過像是冰河下的暗流，表面平靜異常，里卻蘊含深不見底的絕。

傅沉歡看見霍云朗上前，只吩咐道：“你進去把原樂醒，多的話不要提。”

“讓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苦戰一天，你們也都累了。”

霍云朗忍著心酸，進去把原樂帶出來。

他作很快，連他帶著原樂都一點聲音也未發出，默默退下。

傅沉歡轉，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一步步走進營帳。

外邊月慘淡，天地間不過一點點蒼涼芒，但只需這丁點亮，傅沉歡便足以看清營帳之。

他默默看著眼前許多本不屬于行軍之時該有的布置，那是他真誠又笨拙的心思。他不知在對方眼中，是否會覺得他何其可笑——只是，此刻明晰清楚的畫面讓他的心一次一次的凌遲。

他曾獨自一人在數不盡的深夜中流淚，漸漸的，他的夜晚變得模糊。而如今，這暗夜重新清晰可見，是將眼睛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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