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景一哂，“天真，你怎麼也跟著天真起來？傅沉歡是何等人，豈會被一個小小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現在對興趣，寵幾日，不過是以為弱無害。若察覺到有二心，他豈會容？”

“本是一位生慣養的姑娘家，想在傅沉歡眼皮底下玩弄心計，那是癡人說夢，只怕不知道怎麼死的。”

應斜寒沉默了一下，抬眸著黎玄景。

他原以為自己足夠了解這位年皇帝，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為了大局，也因為自己那一點點的私心，他絕不會告訴黎玄景真相。可沒想到，即便自己這樣說，黎玄景居然會為一個素未謀面、并不相識的姑娘做打算。

大概是知道與他追思之人年紀相仿，將心比心都做到如此地步……

若是讓他知道真相，只怕他什麼也不用干了，阻止黎玄景發瘋都拉不住。

應斜寒定一定神，緩聲道：“陛下，既然這位黎姑娘有心，便讓試一試又何妨？微臣不曾迫什麼，若是加以阻止，反而拂了的心愿。再者，眼下傅沉歡對的寵的確非比尋常，像是了真的樣子，能否功尚不可下定論。若不能事，我們并不損失什麼，可若一旦功，我們可就除了傅沉歡這個心腹大患，您的郁結盡可消散——逝者亡靈在上，亦能含笑九泉。無論怎麼看，對我們，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他飽讀詩書，城府又深，談判拿有度，又懂得痛點，很打人心。黎玄景果然面沉寂下來，低垂著眼眸靜靜思索。

好半天，他說道：“罷了。”

“那便看造化。朕明日便下旨，讓雪溪跟傅沉歡同行。”

雖然青川那邊也有部署，但是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致傅沉歡于死地的把握，總歸，也不算是個壞事。

應斜寒道：“多謝陛下，只是還有一事，請恕為臣多，陛下究竟在青川設置了什麼……”

“你確實多，”黎玄景的臉冷下來，鋒利的眉皺，“朕是否事事都要向你匯報？應大人應該沒有這麼大臉面吧。”

一言不合，他說話就不好聽。應斜寒已經習慣了，倒也沒什麼反應。

黎玄景一臉不耐懶得再說，擺擺手，“出去吧，朕要休息了。”

……

京郊道。

黎諾坐在馬車中，掀開車簾向外。

一張瑩白如玉的小臉在細碎落雪中更顯艷，像冰天雪地之間盛開的煙紅梅，致靈，眉目如畫。

京郊這邊的雪比之城中小了許多，如同細小的冰晶一般簌簌落下，此時無風，漫天碎雪如煙似霧。

“諾諾，把簾子放下，不要著涼了。”不過片刻，傅沉歡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簾子極厚，放下后確實可以抵擋不寒涼，黎諾乖乖放手，捂了捂肚子，這副弱，這兩日也不舒服，確實不能冷到。

簾子放下，車安靜不。黎諾角一彎，轉過就開始鬧傅沉歡。

蹭兩下過來，挨著傅沉歡，雙手挽住他手臂沒骨頭一樣賴在他肩膀上：“沉歡哥哥，你終于肯理我啦。”

傅沉歡深無奈：“這是什麼話，我哪有不理你。”

黎諾連連點頭，“當然有了，你都不主跟我說話，我問你什麼，你也都只回一兩個字，惜字如金的。”

說的煞有其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仰著他，只看他怎麼回答。

上說的委屈，其實是在逗他。這個人格外壞，最喜歡看笨的人磕磕，更何況這人是傅沉歡——雖然他口齒伶俐，但在自己面前，已經算得上笨拙舌了。況且在眼中，傅沉歡怎麼樣都是招人喜歡又有趣至極的。

一般這樣說時，傅沉歡都會張，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如所愿那樣結結。

垂眸看一眼，本來沒什麼表，卻不過一瞬側過頭，忍不住含笑。

黎諾追過去鬧他：“你笑什麼吶？”

他手虛握拳抵在邊，“原來倒沒發覺，我的諾諾這般不講道理。”

他嗓音低沉磁，“我的諾諾”四個字更是讓黎諾臉頰一紅，道：“我哪有不講道理？”

傅沉歡又是縱容一笑，手了的頭發。

明明自己心虛，擔心他生氣。跑來鬧他，還倒打一耙，先說他的不是。

但即便他什麼都看得徹，也還是忍不住道：“是我不好。”

黎諾心中一，輕輕將頭靠在傅沉歡肩膀上。

其實哪里是他不好，他分明什麼都明白。是自己心里覺得疚，這樣胡攪蠻纏一下，好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沉歡哥哥，你別生我氣嘛……我并不是與雪溪有很深的才去看他的，只是他到底曾救過我，我承他一份恩，如果太過冷漠，心中有一點點過意不去。”

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著一點點，究竟有多小，“就這麼一點點，而且還是過意不去，完全沒有任何別的。”

本來傅沉歡聽見“雪溪”兩個字，笑容淡了兩分，但看黎諾這樣古靈怪的解釋，又忍不住揚起角。

“我知道。”他低聲。

“你知道，那你還跟我生氣，怎麼一直不跟我多說幾句話？”其實黎諾知道自己有點欺負人，傅沉歡向來話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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