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安靜了下來。

看著彼此。

“你想要聽那二十年的故事麼？”

牽著他朝著孤墳里走。

記得每一塊石頭的裂，記得每一生長青苔的角落。

他們在某一臺階上看過星星月亮；

在某一塊草地上撲蝴蝶，他就站在哪片影里看著；

他們相伴過二十年，他也曾經是的雨，是絕的小貍貓活下去的藉。

……

他安靜地聽著的講述。眼神很專注。

但是走著走著，姜貍發現他有點低落。

“怎麼了？”

“貍貍，我不記得了。”

這段記憶很重要。

這也許是作為虎神的人生里，最為燦爛好的一段。

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姜貍也有點悵然若失。

突然想起了浮生溯。

姜貍醒過來之后就把浮生溯了下來，還給了他。神回到主人的上，就發出了暖白的芒，鉆進了他的里。

發現他睡著了。

窗外下雨了，把窗戶放了下來擋住了微涼的雨。看著他長長的睫。

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說：“小可憐。”

……

恢復這段記憶花了一天一夜，雨也早就停了。期間陸屏還來找過幾次，被姜貍打發走了。

出去摘了蘑菇拔了靈筍，燉了一鍋春筍三鮮湯。

等到湯好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醒過來了。

兩個人排排坐，在咕嚕嚕冒泡的地心火前面，分筍湯。

姜貍看著對面的玉浮生或者“殘魂”。

他看上去和當年也沒有什麼區別，除了臉上的花紋外，還是一樣的英俊。

姜貍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理我，不和我說話？”

他碧綠的眸子一眨眼不眨地看著，聽著抱怨他當年的鐵石心腸、不近人、讓自言自語了二十年，角出了笑意。

他說：“因為一開始，我沒有意識啊貍貍。”

姜貍愣住了。

月如水，在他們之間灑下來了銀霜。

這個故事很簡單。

虎神隕落后，留下來了一縷殘魂，作為履行責任的“工”。那個時候他沒有完整的意識、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上的力量并不強，只有在應到天地間靈氣稀缺，有人要飛升的時候，殘魂的力量才會暴漲，出來履行弒神的責任。

那個時候，殘魂一年年飄在孤墳里，渾渾噩噩，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和一陣風、一塊石頭沒有區別。有句話做草木無，殘魂大概也是這種狀態。

姜貍說：“可是你明明救了我好多次。”

他說：“那是因為后來，你和我說話的次數多了，就漸漸地有意識了。”

姜貍：“這麼簡單？”

他沉默了一會兒：“貍貍，可能是因為你話太多了。”

……

虎神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閑聊這種事在虎神的生命里本不存在——年時是沒人，青年后是沒人敢。

姜貍是第一個對著他說那麼多話的人。能夠從早上說到晚上。

“大個子，你飄著不累麼？”“大個子，你死的時候幾歲呀？親了麼？”“大個子，你長得那麼好看，真不像是個壞人。哦，聽說，男人越漂亮越歹毒。”

天氣晴，要興致地贊太；

下雨天，要蜷在虎神像下面抱怨老天爺；

下雪天，要詛咒全世界。

虎神養的花總是死，他養的蝴蝶也不喜歡他。但是姜貍很會養花，只有野草青青的孤墳也就繁花盛開；貍貓到撲蝴蝶，給蝴蝶們帶來很多的麻煩，但蝴蝶們都偏。

有了一只話很多的小貍貓后，這座死寂的世界開始生機了。

一年年過去，就這樣，殘魂漸漸有了很淡的意識。

說想吃板栗、燒，一邊描述一邊流口水。

殘魂開始好奇姜貍說的食真的那麼好吃麼？

憧憬著外面的世界，說自己出去想做的一萬件事。

殘魂開始想：有那麼多事可以做麼？

但是小貍貓憧憬地描述起未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殘魂經常飄在半空中看著。

……

姜貍問他：“那第一次有明確的意識是什麼時候呢？”

——是什麼時候呢？

是有一次蜷在他神像下面哭的時候。

說想出去、想吃好吃的。

眼淚就啪嗒啪嗒掉在了神像上。

殘魂突然間生出了想要給眼淚的念頭。

于是這樣，他有了意識。

姜貍后來無數次想不開的時候。

殘魂就一次次把救回來。

把放回神像的下。

他想要讓活下去。

比想要自己活下去的念頭還要強烈。

……

虎神那一生呢，沒有什麼可以留的。

但是變了殘魂之后，他有了和一起看星星的時刻；他坐在雪地里，就蜷在他的邊，依地蹭蹭他，他“大個子”；他看過無數次月亮，從未覺得有什麼特別，當在邊，他開始覺得月麗了。

幸福是什麼呢？虎神從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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