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虎族這些年早就腐爛不堪，妖界本就強者為尊，但是這些年虎族的強者漸漸地式微, 地位早就搖搖墜。虎王當年要走小白虎的神骨也是為了快速提升實力。

所以, 一切發生地比想象中要快上許多。

狂野小甜心在不歸墟的時間越來越短。

姜貍發現了一些變化。

比方說走在大街上，提到不歸墟, 周圍就是一片死寂, 攤主會收攤；比方說聽見了很多關于小徒弟的閑言碎語。

就連回到了天衍宗，大師姐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的徒弟收斂一點, 不要對修真界的人下手。

姜貍有點茫然，那是一種奇怪的覺：就好像是他們提到的那個人不是的虎崽。

復仇是帶著腥的，注定不是和風細雨的征服。沒有一個人能夠從腥的報復當中干干凈凈地出來。

姜貍知道歸知道, 但是偶爾也會懷念年時的虎崽青干凈的眼神。

偶爾從天衍宗回來，發現不歸墟的桌子上積了一層灰。

姜貍空去了一趟放逐之地，如今的放逐之地風聲鶴唳，寂靜了許多。再次踏了這座久違的城池的時候，想起來小時候和小虎崽拉著手走過下雪街道的場景。

找到了那家鋪子，看見了同樣款式的茸茸虎頭帽, 戴在了腦袋上。

姜貍買了一些板栗, 回到了當年他們初見時的木屋里。

——那里已經破舊了，早就荒無人煙了。

然而姜貍推開了門，發現了悉的結界, 一踏進去, 就看見了一個疲憊靠在了床邊的影。

姜貍愣了一會兒。

以為他變了, 但原來虎崽和一樣眷著過去的時。

蹲在了徒弟的面前，看著他長長的睫垂下的影。

沒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里, 只是烤了一會兒板栗。

他沙啞著開口問：“怎麼在這里？”

姜貍笑瞇瞇地說：“想你了。”

想哪個你呢？小時候的你。也想現在的你。

窗外大雪紛飛。

……

很快，放逐之地就失守了。姜貍在不歸河上看見了幾個有點眼的影。想了想，才想起來是當年欺過虎崽的那些侍衛。

他們出手朝著姜貍求救——

因為是這里唯一一個正道修士打扮的人，而且長了一張善良可親的臉。

他們咒罵著不歸墟的主人，傾訴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姜貍問他們：“你們記得十幾年前有個小孩麼？”

說：“他很小一只，總是吃不飽飯。穿的服也破破爛爛，你們拿熊和他相斗的時候，他才剛剛比我膝蓋高。”

“我把他撿回來洗干凈，養了好多年才不做噩夢。”

但是他們已經不記得了，臉上都是一片茫然。

姜貍看了一會兒，對旁邊的倀鬼說：

“他們吵到我了。”

姜貍轉過，看見了徒弟。

若無其事地牽過了他的手，問他回不回家。

玉浮生愣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最后，也僅僅只是湊過去，蹭了蹭的臉。

姜貍說他像是小狗。

他卻想，在師尊面前，怎麼有辦法不像是一只小狗呢？

又是一天。

姜貍在不歸河邊散步，溜達到了灰的森林深。

姜貍走了很遠，發現了一座地牢。

聽見了里面的慘聲，看見了上方揮之不去的慘慘鬼氣。

姜貍問了一下看門的倀鬼——里面是放逐之地的城主。

姜貍回憶了一下，原來是那個把小虎崽關進了籠子里的那位。

在河邊走了走，想要玩玩水——

的手一頓，因為發現這里的水竟然是紅的。

姜貍想找個地方坐坐，一低頭就踢到了一只骷顱頭。

姜貍：“……”

姜貍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終于等到了徒弟出來。

他看見了，顯然很意外，他想要靠近，又擔心腥味熏到，于是停在了距離幾步遠的地方。

兩個人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墜河只是一個開始，大部分人都會在日后因為三觀的差異、種種分歧，在日復一日的爭吵當中漸行漸遠，最后天各一方，一地。

姜貍打開了的新世界，里面是明的四月天；但是玉浮生的新世界卻滿是雨腥風和殘忍冷酷。

他現在做的事和姜貍教的那些背道而馳。他可以直接殺了城主的，但是他卻在用比小時候城主對他還要殘忍千百倍的方式折磨他。這甚至不是出自于泄憤——因為他很清醒很冷靜，看見城主的時候，他只是平靜地付諸了小時候的幻想。

他認為這是一種懲罰。

兩個人相得越久，三觀的差異會越大。

玉浮生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但他介意姜貍。

玉浮生從小就沒有什麼畏懼心，甚至對于天道也莫名其妙地很冷酷，但是他只畏懼一件事——

不他、厭倦他。只要師尊對他出那種失、厭惡的眼神，那就是滅頂的災禍。

但是姜貍在原地看了看他，朝著他走了過來。

姜貍說：“小漂亮，你還記得師尊教你的東西麼？”

姜貍說：“只要記得，你的良心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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