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上眼睛跟著我走。

睜開眼睛，我們就離開這里了。

當然相信他。

風雪當中，趴在了白虎的背上，蹭了蹭白虎綿的白。

他們渡過了冥河，終于踏上了最后的一段旅途。

白虎的虎至極，替擋住了漫天的風雪。聽著呼嘯的狂風卷著細碎的雪星子飄過的聲音，迎面的風讓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小聲地和他說著話，從仙山的日出講到了不歸墟磕磣的小花。

這里什麼都沒有，離死亡那麼近。但是他們不再談論生死了。

他們聊著石板路上的小花，明鏡齋的桃花雨，姜茶里的方糖……生命就在這些細碎瑣事的間隙里蓬地生長。

他們走過的厚厚的積雪下，是萬年前的枯骨和亡魂。

這是毫無生機的茫茫雪原。

但是春天——

春天就這樣降臨在了他們的上。

第45章 四只小貓

最后一天晚上。

雪地里, 堆了一只小貓的雪人，又費力地堆了一只大貓的雪人。

兩個人靠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

姜貍和他說哪邊是北斗星。

其實境里的星星是隕落的諸神，本沒有北斗星。

但是他就像是從前小時候聽姜貍胡說時一樣，聽得很認真。

還要指天上的星星, 他就抓住了的手指, 放在了邊親了親。

姜貍回頭看他，眼睛比星星還要亮。

湊過去, 也親了親他的手指。

他愣了一下, 一貫冷淡的眉眼如同冰雪消融和了下來。

說：“我們是不是明天就能出去了。”

小聲呢喃：“我還有點舍不得呢。”

其實他們都覺得在境里很快活，要是可以永遠待在這里也不錯——但是這話太不吉利了。如果再待下去兩個人差不多也要沒命了, 所以誰也沒有烏地把這話說出來。

看見了他發上覆蓋的白雪，他也看見了發上的雪花。

兩個人依偎在了一起，同時想起了“白頭偕老”這個詞。

他們換了一個漫長的吻, 就像是在末日里的狂歡。

這種狂歡的舉在這生死不定的路上他們時常做。

姜貍經常趴在他的肩膀上哼著歌，親昵地親親他的面頰；吃東西的時候他們也喜歡依偎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就嚷嚷著好冷好冷，然后鉆進了他的大氅里。

因為看不清前路在哪里，就盡力地去擁抱對方的溫。

這個吻一如既往地繾綣漫長，姜貍覺到眼皮沉重，親著親著, 竟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玉浮生卻十分清醒, 沒辦法睡。

他小心翼翼地親了親的發。

在這個世界里，沒有阻礙，沒有份的差別, 他們可以放肆的相。

但是天亮了, 走到天盡頭, 夢也許很快就要醒過來了。

玉浮生清醒地知道：

姜貍大概是以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才說出了那些心里話。一直都不認為自己可以活著走出去, 所以才會毫無顧忌地做出從前從來不會做的事。

但是等到醒過來、發現他們走出來了，這場夢還能繼續下去麼？

他們不是真的沒有靈智的野，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還有理智。

他發現自己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只要拼盡全力就能走出冥河，但是不管神魔，都無法預知未來。

所以他無比珍惜。

甚至有點奢一切就停留在此時此刻。

他低下頭湊過去，吻了的發、鼻尖，還有點有點涼的。

他將摟在了心口，安靜地靠在了巨石上。

看著一整夜的雪漫過天際。

……

天衍宗的人在出口焦急得等待著，因為魂燈沒有滅，所以守著的人一直沒有走。

——但是境的出口卻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走出來的時候是個夜晚，姜貍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了，他試圖喂，但是閉著眼睛沒有什麼反應，呼吸也很微弱了。

然而一出來，外面還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但是幸好，天無絕人之路。

在這個下著雨的春夜，醫仙谷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門被有點暴地直接沖開，小嚷嚷著去開門，但是卻在看見外面人的時候噤聲了——

碧綠的眸子鬼氣森森，如同黑夜里的瞳，年輕的男人渾是，死死抓住了小的手。

張大夫姍姍來遲，解救了小。

玉浮生說：“救人。”

張大夫：“快快快來人，扶一下！”

因為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快要死了。但是他不讓人扶著，而是打開了大氅，里面是快要斷氣的姜貍。

他渾污，但是干干凈凈的，被他始終護在了懷里。

他讓大夫先救姜貍。

張大夫讓藥扶住他去躺著——

但那個年輕人死死抓著他的手，非要先救。

張大夫納悶了：“所以我就不能兩個人同時救麼？”

話音落下，那個年輕人才終于肯松手了。

他被人扶著坐在了角落里，面蒼白得像是金紙，但怎麼也不肯離開自己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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