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初恩抬眼懵懵看他，眼睛還蒙了一層水，腦子隨著他這句話飛速運轉。不是蠢人，冷靜一會兒後，很快就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

“這個臭老爹......”的話埋進手心裏含含糊糊的，捂著臉把淚水幹，覺得好丟臉，從來沒這麽丟臉過，行李箱是笑話，屁顛屁顛想去舊金山的自己也是笑話。

等華清越把華初恩心哄平靜，在原地抱了一會兒，兩人回到家門口。

門沒關，並肩站著兩個人，微笑著看著他們兩個。

華夫人拍了下華凡玉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解釋，然後自己進了房間。

華凡玉轉進客廳，揮了揮手讓他們進來說話。

和華清越互相對視一眼，他的雙眼很平靜，華初恩心也跟著平靜下來，通紅的鼻尖，坐在華凡玉對麵，倒也沒先發脾氣問為什麽要騙。

反而以一種難得認錯的姿態，低著頭：“......老爹，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華凡玉慢悠悠吹著茶氣，淡淡睨兩人一眼，道：“本來不知道。你溺水醒來後，他就跟我說了。”

剛知道兩人那會兒，他確實氣急敗壞，華夫人也很生氣。親生兒跟當親生兒子養的人在一起——這種事他們一時之間接不了，甚至可以說算晴天霹靂。

再加上華清越親自坦白初恩溺水跟他有關係，初恩還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他擔憂之下更是火冒三丈，指著他鼻子罵他不孝，將他手機都砸了，初恩媽媽還拿子打他，但畢竟是從小養到大的，舍不得用力，再加上這幾天心疲力憊，最後也就不痛不地打華清越兩下，然後抱著華清越哭。

“我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啊......”

無論是打還是罵，華清越都一一承，直直地站著，麵頰清瘦疲憊，自始至終沉默。他開腔了，聲音很沙啞：“爸媽，我不能失去初恩。”

這是兒子第一次在他們麵前表現出反抗和叛逆，是因為初恩。

華凡玉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欣。

等華初恩真的離了生命危險，等到終於可以放鬆口氣的時期，他和華清越在樓梯間談了很久的話。

簡單來講，定了兩條規矩。

第一，五年將明臣集團做大，做強，起碼進全國前十五；

第二，在這期間，兩人不能聯係，並且華初恩要保持單。

這兩條裏哪一個沒有做到，就代表兩人的還沒到深刻的地步，那麽就沒必要在一起。這是他告訴華清越的。

很明顯的為難，華凡玉自己也知道。

但華清越是他跑遍全國孤兒院，在數萬小孩中唯一一個被挑細選出來的孩子。他各方麵的潛力，思維邏輯、智商、格等方麵的測試都是萬裏挑一的。盡管他在音樂領域表現出，被稱為鋼琴天才，但在華家，家族企業始終是排在第一位。

所以從小到大，業餘時間培養鋼琴，但主要的還是培養他學會經營公司。

華家產業以後都要給華初恩，但華初恩是指不上的了，所以華家需要華清越幫忙打理。

所以其實這對華清越很不公平。

當初他被挑選，也是因為華凡玉想培養出一個對華家絕對忠誠的管理人才，華清越從小到大辛辛苦苦學了這麽多，沒能得到家族企業一點財產和份，還要幫無所事事的華初恩勞心勞神管理這麽大個家族。

這真的很不公平。

但華清越卻一直心甘願地做這些事。

他說隻要是對初恩好的，他都可以做。

華清越真的對華初恩很好。

但華凡玉屬實沒想到，這個“好”，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好。

真是造孽啊......

他給兩人定的規矩，要做到第一條，起碼需要五年的時間。

以華清越從十五歲就開始接經營公司的天賦和才能，不難做到。

所以難的不是第一條，是第二條。

華初恩從小就是個整天飛來飛去的蝴蝶，很不安分，要靜下心來等一個人，忍寂寞五年，並且還是在不和華清越保持聯係的況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結果近一年了，竟然還真的沒再談過。

而華清越的進度也出奇地快，半年獲得投資大戰首場大捷，在金融投資和高新科技板塊加速升溫，作為半導行業的一員，與國前三大封測廠商建立合作關係。其中，華凡玉記得明臣份首日登陸科創板，截至收盤是63.21元/，後續漲幅116.37%，份業績呈增長趨勢，漲勢喜人。

聽負責人對公司進行分析評估資產時，華凡玉簡直不能單純用震驚來形容。

他說：“爸，我不會讓初恩真的等我五年。”

而前天晚上，華凡玉收到消息。

華清越不知道是不是忙碌過度，發三十九度的高燒，整個人燒迷糊了，話都說不清楚。

接到電話時，他老婆在旁邊急得直跺腳：“你這麽折騰孩子幹什麽？他們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你幹涉什麽？你這麽折騰哥哥幹什麽？”

聽說就連發高燒，華清越都要打電話給華初恩，結果打了之後什麽話也沒說，可能是沒力氣說吧，直接暈過去了，醫護人員幫忙掛斷了電話。

到底虎毒不食子，華凡玉無奈之下也是有點心。

就暗地裏給了兩人一次機會。

他跟華初恩說華清越要結婚了——

如果他這個喜怒無常又氣自負的便宜兒能連夜趕去舊金山，那他就直接同意他們在一起，不用再這五年的苦。

結果華初恩沒去舊金山，第二天轉頭去瀟灑蹦迪了，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也算是在華凡玉的意料之吧。

他還是替華清越有點惋惜的，這麽好的一次機會，被華初恩浪費掉了。

誰知這便宜兒又突然趕回家，兩眼汪汪罵罵咧咧地回房間收拾行李，拖著行李箱就說要去舊金山。他哭笑不得，也有點騙的心虛，就想住華初恩告訴真相。

結果什麽話都聽不進去隻顧著走，等回來的時候，旁邊就多了個華清越。

從舊金山飛到中國武北，需要十四個小時。

華凡玉算了一下時間。

也就是說，從華初恩打電話給華清越，說不要他之後，華清越就訂機票飛回武北了，期間沒有一刻停下來休息，才能在這個時間到達家門口。而且這高燒還不知道退沒退。大概率是沒退的。

到頭來，

還是他這個兒子先沉不過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