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目短淺!”
……
倆人為此直爭論了小半個時辰,最后也誰都沒說服得了誰,然而老夫人那頭,為婉婉相中的人家,就在秋風掃落葉的時節,登門了。
這日午后小憩方醒,婉婉正在妝臺前拾掇松散的發髻釵環,就聽臨月在院子里迎了個浮玉居來的小婢,說:
“老夫人姑娘快過去呢,府上今兒個來客了,是老夫人舊友,臨安登州的許老夫人。”
浮玉居待客在東梢間,跟前廳中間只隔了道浮錦緞祥云屏,屏朦朧,約可見里間的人影。
婉婉邊走邊瞧,屋里陸、許兩位老夫人各占了上首羅漢床一側,陸老夫人下首依次是程氏和長媳周氏。
許老夫人懷里則抱著陸家的長重孫霖兒,下首坐著的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十二三歲,圓臉杏眼,態可掬,應是許家的小孫許姝禾。
而屋心還立著個青衫公子,正拱手對在座的眾人說話。
婉婉繞過屏風了面,陸老夫人在上首早瞧見了,當下含笑招手,“小婉兒來,來見過你許家的承安哥哥。”
這才將目落到那青衫公子上,對方也正轉過來瞧。
四目相對,許承安原是打算規矩拱手行禮的,可誰知目及到眼前裊娜走近的婉婉,霎時倒看怔住了,姑娘攏在一襲淡紫妝花霧紗中,裊裊走來,像極了一朵雨霧中幽然的紫丁香。
自家兄長在人前失神,許姝禾言無忌,歪著腦袋大聲問:“哥哥你怎麼了?莫不是扭到脖子,彈不得了?”
許承安聞言這才局促回神,忙垂下眼去不敢再看婉婉了,“婉妹妹好。”
*
院子里的風悶得像是一鍋粥,淳如館廊檐下,茂華正對著兩手瞧兩個小廝給院子里的樹修建枝丫。
院門上來人了,是浮玉居的小廝春來。
“茂華哥,世子爺現下可得空嗎?”
茂華懶懶支起眼皮兒,“爺在忙,怎麼的?”
春來道:“是老夫人的意思,今兒府上來了位作客的許爺,說是想當面拜見世子爺,老夫人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就教小的來問問,若不得空就算了?”
若是擱往常,茂華肯定直接就將人回絕了,世子爺忙正經事呢,哪兒是什麼許爺張爺,想見就能見的?
可今兒不同,許家來人的意圖他早派人打聽過了,現下一聽,眼珠子轉了下,便說教春來等會兒。
茂華進書房,陸玨正立在書架前翻閱史冊,走到跟前兩步,話從他口里說出來就變了個意思。
“爺,老夫人今日邀了許老夫人過府一敘,聽聞許爺有心想拜見您,就想請您賞臉召見他一回,也瞧瞧其人品才華究竟如何。”
陸玨聞言指尖作稍頓,抬眸看一眼茂華,這廝倒是學油了,垂著腦袋只看地,眼神兒都不曾轉。
說這廝自作聰明,他倒分明是里說著知錯了,但心里想著還敢再犯。
書房里片刻寂靜,茂華心里慢慢敲起鼓來,主子一向不喜歡底下人奉違的,他難免犯嘀咕,這回自己難不真把心思用錯了?
見世子爺遲遲不開口,茂華都打算改口了,才聽見上首傳來一聲“教他過來吧。”
陸玨聲音淡淡的,說完便已轉去取另一本文牘。
茂華頓時松一口氣,噯一聲,忙卻行退了兩步去回春來,而后就站在門口掖著兩手等,倒想瞧瞧那許爺是個“何方神圣”。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視線里先出現了婉婉的影,茂華眼前一亮,再往后看,就見旁跟著許家兄妹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
婆組小紅花,為茂華和臨月佩戴上了……
第14章
許家老太爺原先拜國子博士,同陸家老太爺算是有些私,許承安此回拜見陸玨,說是純粹討教文章也不盡然。
他早聽聞太子對陸玨向來言聽計從,便從一開始就打著借由陸玨引薦,得太子青眼的主意。
茂華在門前迎了人,先領至了茶室稍坐,這才去書房請陸玨。
陸玨的地方同他的人一樣,都著一子冷清肅靜的味道,教人不敢隨意放肆。
許姝禾進屋便一反常態地拘謹起來,悄聲問:“姐姐,這位世子哥哥是不是兇得很吶,我、我待會兒該說什麼,萬一說錯話、做錯事可怎麼好?”
這話估計也問出了許承安的擔心,他也不自覺看向了婉婉。
婉婉淺淺笑了下,“不要擔心,表哥只是子冷淡了些,不兇的,你們凡事按照禮數即可,不會有錯。”
說著話,南邊廊檐下門扉響了一聲,三人頓時齊齊抬首過窗戶去。
秋瀲滟,陸玨披著滿肩的金芒現,容清冷如玉,教人琢磨不出半分喜怒,只端端提步而來,都能給人一種強烈的迫。
許承安不由得斂了斂心神,恭謹站起了來。
陸玨踏進茶室,滿室寂靜中,婉婉先上前福了福,“表哥。”
而后比手示向許家兄妹,“這兩位是祖母的客人,登州許老夫人的孫子許承安與孫許姝禾,今日特地前來拜會表哥的。”
陸玨看了眼許承安,不咸不淡嗯一聲,許家兄妹這才順勢上前各自見禮。
許承安到他跟前拱手,恭敬道:“某見過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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