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一無所知。來的這一路趕時間,沒怎麼停歇,聽說有懸賞找人的告示,也只當是尋常,沒讓人細看。”
宣王這樣解釋,倒也在理之中。
無論多大的權勢,都沒有通天的本領,能事無巨細的握在鼓掌之中。
“這件事會查明白,”宣王頓了頓,道,“但事已至此,鬧得沸沸揚揚,只怕更多居心叵測的人要來暗害于你們母子。”
言下之意,只有回宮才是穩妥的。
他的話,巫馬陵半個字也不信。
“斷了人后路,來做好人了。”
宣王眸一沉。
“巫馬陵,你也有這麼做的機。卓明月在夏朝呆不下去,便只能求助于你。”
巫馬陵怒道“你賊喊捉賊是吧?”
宣王回得云淡風輕,“你究竟做沒做,心里清楚。”
巫馬陵平生最恨被污蔑。
“誰干了這種事在夏朝無遁形,誰就不得好死,這話你敢說嗎?!”
宣王懶得搭理他。
“你也是好手段,能先我一步找到他們母子,真只圖個?”
巫馬陵還要繼續開懟,卓明月道“我信他。”
他們同時轉眸看向。
說“我信巫馬陵,他沒有做。”
巫馬陵揚起眉眼,頗有幾分得意。
雖說爭執此事沒什麼意義,但的信任,便是打在宣王臉上的一記耳。
宣王很不自在的皺了皺眉。
“這一年半,清風為你做了很多事。”
巫馬陵噗哧笑出聲。
“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在替宴清風爭寵嗎?”
宣王的臉鐵青。
他沒搭理巫馬陵,只是對卓明月說“你知道若不是
清風執迷不悟,我不會彎下脊梁來走這一趟。”
溯兒口口聲聲喊巫馬陵爹爹,卓明月又說信他。這一幕,若是清風看見,必然心痛。
他便沒來由的,想提一提清風的付出。
卓明月角勾起個譏諷的笑意。
“你當初綁架溯兒的時候,想到會傷害宴清風的吧?”
宣王的神中有一幾不可見的裂痕。
他如何能沒有想到,只是權衡利弊之下,他依然那麼做了。
卓明月道“你以為,傷早晚能抹平,不過一個人罷了。有溯兒,就足夠宴清風好好活下去。甚至你想著,若是我不肯去換溯兒,溯兒沒了,國不可無君,宴清風不得不稱帝,也是一樁事。”
宣王抿了,眼眸沉黯得深不見底。
“你不能因我的所作所為,否定清風為你做的一切。”
卓明月點點頭。
這番話確實有道理,可是“你這當爹的,都不心疼宴清風,指我能如何?”
宣王失語良久。
他的脊梁依然筆,雙肩卻似被垮了一般,著無法息的沉重。
如何能不心疼?
若不心疼,他又豈會出現在這里?
巫馬陵在一邊看得樂呵,湊熱鬧道
“宣王啊,事既然做了,再后悔,就丟面子的。咱們扶風國的男人,寧可把后果都咽下去,也不說后悔。”
宣王冷冷剜他一眼,再轉眸看向卓明月時,目中的
寒意都斂了去。
“你得為溯兒考慮,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想當皇帝。別人窮極一生,就為功名就,無數人豁出命去,方才青史留名。”
卓明月依然久立在那,目送宣王的影消失在院子門口。
兵衛都散去,院中終于恢復寂靜。
不知什麼時候,周晚瑩也回來了,和巫馬陵一左一右站在卓明月的側,沉默許久。
巫馬陵知道,那天問自己,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權力的時候,其實就在想,溯兒會不會權力。
跟著過貧瘠一生,將來會不會心存怨懟?
所以巫馬陵同說母妃之死。
這是給了另一個答案,比權力更重要的是親。在他眼里,沒什麼比母妃活著更好的事,對溯兒來說也會是如此。
可巫馬陵的這個答案,只能取悅一時。
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替另一個人放棄前程。
哪怕他的生母親。
周晚瑩低聲道“不然,你等蛋蛋再長大點,問問蛋蛋的想法?”
后的門被輕輕推開。
溯兒赤著腳,站在屋里,雙手捂著肚子,看向門口的幾個大人。
“娘親,我了。”
卓明月把他抱起來,輕聲細語,“想吃什麼?”
“吃面面。”溯兒聲氣地說。
這種時候,周晚瑩都很默契地把孩子抱過去,卓明月轉去了廚房。
周晚瑩給溯兒穿鞋的時候,巫馬陵問“你覺得會選擇回去嗎?”
“哪里由得選?”周晚瑩說,“看似宣王給了臺階下,可若是不下,你看
宣王會不會來的,生生把孩子搶走。”
溯兒警覺道“搶我嗎?”
周晚瑩本不想讓這麼小的時候孩子知道太多事。
可無疑溯兒對母親的堅定,也是卓明月的一道護符。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站在你娘親那邊,知道嗎?”
溯兒似懂非懂的點下頭。
周晩瑩夸道“蛋蛋最乖了。”
這個孩子調皮,也早慧,別的孩子同他一樣大的,說話里含塊石頭似的,溯兒卻已經能夠吧啦吧啦說一串。
巫馬陵道“若是堅決不回去,也會有辦法吧。”
當初能離開長安,如今也能再次金蟬殼,不試試,如果能知道會不會?
周晚瑩給溯兒穿好鞋,把他放下來,讓他到地上去玩。
問巫馬陵“你會一直留在夏朝嗎?”
“如何可能。”
他還有皇位要繼承。
周晩瑩又問“你能放棄皇位嗎?”
巫馬陵神頓住,遲遲給不出回答。
周晚瑩道“你看,沒有人能放棄皇位,不是嗎,那為母親,能怎麼選?”
每個人都可以勸別人說權力不重要,榮華富貴也不重要。
事實上,又有幾人能夠割舍?
“可說考慮十日,總歸心中是猶豫的。”
“大概是在看宣王的誠意,又大概是在等什麼人,”周晩瑩想了想,道,“長安到這里,快馬加鞭的話十日足夠,宣王這樣興師眾的過來,宴清風總有耳聞吧。”
“什麼意思?”巫馬陵皺起眉,“你是說,宴清風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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