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奴婢全都明白。”

芍藥了淚，哭紅的眼睛瞪著屋子的方向，氣憤道

“沒想到這個教養嬤嬤竟如此猖狂！半點不拿姑娘當主子，竟騎到姑娘頭上，實在可恨！”

“唉——”阮嬈再次無奈嘆氣。

“名義上擔著教養我的職責，算是我的半個老師，尊師重道的帽子著，等閑我是不敢忤逆的。”

“更何況，我本就寄人籬下，承蒙裴家悉心教導，自應當恩戴德，若沒有老太太或是世子爺發話，便是再趾高氣揚，作威作福，我也沒辦法趕走。”

阮嬈話里有話，故意說給芍藥聽。

果然芍藥一聽，立刻被點醒。

“讓老太太趕走？這個不難。”芍藥一臉認真道。

“我在老太太院子里那麼多年，手底下自然也有幾個忠心的小丫頭，只要讓們把這些事傳出去，難保不會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只要說的人足夠多，便是假的也變真的了！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拿著當令箭，磋磨下人，作威作福，看還有臉在這兒待著？”

“這樣能行嗎？”阮嬈故意半信半疑地問芍藥。

“行！一定能行！姑娘你信我！不把那老虔婆趕走，我把名字倒過來寫！”芍藥咬牙切齒，一副恨極了的模樣。

“好，我信你。”阮嬈拍了拍的手，細心叮囑道，“不過你萬事要小心，千萬不能之過急，更不可魯莽行事。若是被發現了端倪，說不定會瘋狂報復。”

“姑娘說該怎麼做，奴婢全聽姑娘的。”

阮嬈裝作沉思片刻，說道

“你這幾日就讓你手底下的人好好盯便行了，一旦見到有什麼不尋常的靜，或是出去見什麼人，說了什麼話，趕來知會我。”

“姑娘放心，這事兒包在奴婢上。”芍藥立馬點頭應了。

“你今日方了驚嚇，這兩日便在屋里躺著歇息吧，不過，只能委屈你暫時同紅玉住一屋了。等邱嬤嬤走了之后，你再搬去那間屋子。”

芍藥一聽，想趕

走邱嬤嬤的心思立馬漲了十二分。

“奴婢無礙，姑娘這般善待奴婢，奴婢又怎好游手好閑，給那老虔婆抓把柄呢？”芍藥故作地問道，“先前姑娘不是說，讓奴婢替姑娘往世子那邊跑的麼？”

阮嬈勾起角，神了然地淡淡一笑。

“就算你不提，我也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你跟我來。”

片刻后，阮嬈拉著芍藥坐在了書案前，親自將蘸了墨的筆塞到手里，指著則誡和裴家家訓道

“抄吧，天黑前，每一樣抄滿三十遍。”

芍藥愣了下。

“姑娘，這……這恐怕不合適吧。世子爺代的是，讓您抄寫，怎麼能由奴婢代勞呢？”

“這是接近世子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是讓他注意你的唯一辦法，你確定不要？”

阮嬈目含深意的看著。

芍藥沒想到會如此直白地問出來，不由得呆了一呆。

雖然肯來伺候，確實是為了有機會接近世子，可卻不能就這麼承認，以免被人抓住把柄使壞。

“姑娘說的什麼，奴婢不明白。”芍藥眼里多了幾分戒備。

阮嬈知道芍藥不肯輕易相信，于是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唉——我知道表哥是嫌我流落在外，失了教養，我不該辜負他一片栽培之心。可我下個月便要及笄了，過不多久也許就要嫁給旁人，便是字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總歸我的份在這兒擺著，高不低不就，當不世子夫人，也沒法拉下臉來作妾。與其把剩下的時間浪費在抄書上，不如好好在裴家剩下的時。”

認真地看著芍藥，“所以，你替我抄書，我把這唯一的機會讓

給你，互助雙贏，你愿意嗎？”

芍藥被這話驚得瞠目結舌，心口激得砰砰直跳。

直覺告訴，這是真的！

只要抓住這次機會，就能頂替了木槿，為世子爺邊的那個人！

但仍不能掉以輕心。

“這……姑娘這話什麼意思，奴婢聽不懂。”

阮嬈瞇了瞇眼，神轉冷。

“我把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你若還是有所保留，那便算了。就當我沒提過吧。”

站起，居高臨下的睨著道

“這府里聰慧貌的丫頭不止你一個，機會卻只有這一次，是飛上枝頭凰，還是當個家雀一輩子在地頭兒刨食兒，端看有沒有那個膽量抓住機會了。”

說完，轉便走。

“姑娘！”

芍藥一著急，撲通一聲在后跪下了。

“奴婢謝姑娘抬舉！”

阮嬈背對著，角終于勾起一抹得逞得笑。

就知道，以芍藥的品，最終一定會答應的。

因為在還是虞婉的時候，曾經不小心撞見過這個人的野心。

那日，路過花園，看到芍藥一個人氣哼哼地揪著花叢泄憤，語氣狂悖，大概又是挨了秦嬤嬤的訓，所以將祖宗十八輩一一問候了個遍。

雖然同在老太太邊當差，芍藥的品卻是四朵花中最狂妄沉不住氣的，因而也時常被秦嬤嬤訓斥，罰只在房里負責老太太的針線，旁地都不讓手，等閑都不讓出來臉。

芍藥卻覺得秦嬤嬤是怕模樣太出挑，會被幾位爺相中，搶了閨木槿的風頭，因而恨極了秦嬤嬤母。

那日芍藥不服氣的喃喃自語，說以的姿，別說做妾，便是世子夫人都當得，若不是出不好，哪還有虞氏和木槿什麼事兒？

等著吧，等哪日得

了機會到了世子爺跟前，自有辦法能將世子的心牢牢攥在手心里，讓所有人都靠邊站，讓世子獨寵一個。

從那日起，就將芍藥牢牢記在心里。

如今想來，這樣狂妄自大又野心的笨蛋人，若是用得好，會是一把好刀。

阮嬈神平靜地轉過看著。

“你既答應了，咱們就要立個契。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便是在我離開裴府之前，你必須守口如瓶，不得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你能做到嗎？”

“奴婢能。”芍藥仰著頭，一臉堅定。

“好，那咱們一言為定。只要你不違約，我也會盡力在表哥面前多舉薦你的。畢竟……”

言又止，眼神忽而變得哀傷。

“我第二個要求，便是要你代替我，余生陪著表哥，好好敬他、他、照顧他，對他不離不棄，生死與共，你能做到嗎？”

芍藥目驚訝。

原來表姑娘讓幫忙抄書，真的不是耍什麼謀或是單純躲懶，而是早對世子爺深種，所以找做替，去完不能完的夙愿……

此刻倒是信了表姑娘幾分。

“姑娘放心，奴婢定會對世子爺不離不棄，生死與共，好好敬他、他、照顧他，替姑娘陪著他度過余生。”

阮嬈點點頭，抬頭看向窗外一樹落英繽紛的海棠，語氣沉重地緩緩了一句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落，看得芍藥也跟著心中酸起來。

原來表姑娘，竟對世子這般深種，寧愿委屈自己，也要全世子的幸福，讓他余生都有人相伴，舒心愜意……

“記得趕抄完，天黑前送過去。”匆匆扔下一句，阮嬈捂著臉出了房門。

因為再待下去，怕會餡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