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需要跟榆林軍周旋,以拖到宣府軍馳援。
王凡看了一眼側五十兵力,冷汗冒了出來,“三爺,您這是親涉險,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裴沐珩沒有給他遲疑的機會,一馬當先往前躍去,“文寅昌擅自出兵,又要避開宣府重兵,人手不可能太多,我又不與他正面戰,周旋片刻足矣!”
就這樣裴沐珩帶著五十兵力,以他最擅長的計策,示敵以弱,敵松懈,再一次將榆林軍逗得團團轉。
殺了裴沐珩,熙王府沒了主心骨,拿什麼跟十二王爭,榆林邊軍逮著機會跟頭獅子似的猛咬在他后,當然,榆林守將也不是傻的,很快看出裴沐珩意圖,打算分兵。
然而遲了,宣府軍沒有讓裴沐珩失,這支被委以重任的邊軍,早就發現了榆林邊軍的異,尾隨而來。
京城西北郊戰事如火如荼鋪開時,南軍大營的硝煙遠未消弭。
就在右都督杭振東斟酌著要不要手之時,驟然間漆黑的暗夜里傳來一陣吶喊聲,杭振東俯地一聽,只聞數千戰馬,聲聲地。
“不好!”
“是什麼人來了,快去瞧瞧!”
其中一位哨兵拔上馬朝來聲方向躍去,不消片刻抵達南營西面一高坡,此時已近子時,寒風拂來,冰渣子撲了他一臉,他借著朦朧的去,只見一寫著“熙”字的大纛在夜空飄揚,哨兵眸登時大驚,迅速掉轉馬頭朝南軍方向奔馳,大喊道,
“西州軍來了,西州軍來了!”
遠在西州的熙王府將士,為了避開其余邊軍,晝伏夜出,化整為零,往南沿著山脈繞行十夜,趕到了京郊,很快將南軍包圍了個正著。
杭振東還有什麼可遲疑的,二話不說加戰斗。
你以為熙王真的在等皇帝醒來嗎,不,他要等得是西州大軍。
熙王在軍中汲汲營營數十載,啃最的骨頭,任勞任怨替皇帝賣命,正是這份忍辱負重,越發激起了將士們的義憤填膺,西州軍勢如破竹朝南營殺來。
文國公瞅見西州軍殺聲來,心下涼了一大截。
他的榆林嫡系呢?
這支大晉最驍勇的軍團該是戰無不勝的。
事實上,榆林邊軍戰力果然非同凡響,這支配備虎蹲炮的重騎兵生生沖破宣府軍的防線,朝京營奔來,可惜待他們趕到南營時,右都督杭振東早已加了熙王陣營,對著文國公等人里外夾擊。
前有圍堵,后有追兵,大勢已去。
至于文國公的應虎賁衛中郎將斬游呢,則被燕陵堵了個正著。
巡邏是他本職,燕陵帶著武都衛在阜門大街站崗。
一旦虎賁衛無詔出兵,駐守在皇城的羽林衛將立即開門,與武都衛兩廂夾擊,便可消滅虎賁衛,斬游算是被摁得死死的。
眼看斬游野心未滅,燕陵扔給他一句話,
“文國公是救過你的命,可你真的打算讓闔家老小給他陪葬嗎?”
斬游是不怕死,但他后那些將士們卻心存顧慮。
“留在這里,無論哪方贏,你們永保榮華富貴,沖出去可就難說了。”燕陵嚼著一口薄荷葉,昂然坐在馬背上悠悠地說。
虎賁衛的攻勢就這麼被燕陵兵不刃給瓦解了。
子時刻敲響,奉天殿雀無聲。
荀允和和劉希文陪坐左右,看著范太醫給皇帝施針。
第三施針過后,塌上的皇帝終于有了蘇醒的跡象,大約半刻鐘后,老皇帝緩緩睜開一線眼,眼珠慢騰騰轉了下,第一個看到的是劉希文,劉希文頓時喜極而泣,
“陛下,您總算是醒了!”
他小心翼翼將皇帝攙著坐起,皇帝艱難地靠著引枕,著虛氣看向四周,
除了慣常伺候的小使,便只有左逍林和荀允和。
左逍林在他邊再正常不過,至于荀允和……皇帝昏迷,閣首輔在場也算順理章,皇帝心里微微有些疙瘩,卻也沒有計較這樁事,
他很快下了三道詔令,
“左逍林聽命,控制宮防,即刻停用任何虎符兵令,唯朕親筆圣旨方可調兵,將朕的手書送達十二衛親軍,擅者,殺無赦!”
“臣遵旨!”
皇帝龍飛舞親自寫下詔書蓋上玉璽,再吩咐親衛軍與小使同時出宮宣讀詔令。
皇帝的第一步,便是穩住整座上京城的兵力。
接著他下了第二道詔令,
“荀卿,你去前朝宣所有王爺進宮,讓百來奉天殿聽命!”
召集皇子,以防有人趁奪宮。
“第三……”皇帝說到這里,眼神黯了黯,“陳立,你帶東廠的人去坤寧宮,把皇后帶來奉天殿,朕要當場將三十年前的案子審個水落石出!”
第73章
雪嗡嗡地下,奉天殿外已覆了一層厚厚的霜雪。風聲鶴唳,廊廡宮燈被撞得東歪西晃,其中一盞滅了,一十多歲的小使戰戰兢兢登著高梯,用火折子將之重新點燃,刺目的芒倏忽躍眼底,他瞇了瞇眼,忍不住抬眸往天際去。
蒼穹黑沉,烏云如摧,仿若石頭在人心間,他從未像今日這般盼著天快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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