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戚淮州關了主臥的燈，床上的初姒抱著被子，睡得很。

他帶上房門，拿了車鑰匙，開車前往老宅。

戚老爺子喜歡下象棋，在老宅專門設置了一間棋室，偶爾和老友下幾局，現在他自己跟自己對弈，棋盤邊用紅泥小火爐燒著一壺茶，正溫吞地吐著白霧。

戚淮州到了，喊了聲“爺爺”，忍不住側頭咳了兩聲。

戚老爺子抬頭：“你也病了？”

“沒事。”戚淮州坐在他對面，接過黑方，看著棋盤，走了一步馬。

“這壺茶是煮給你的，既然嚨不舒服，就別喝了。老陳，泡一杯胖大海。”后半句是朝門外喊的，管家領命。

戚老爺子也走了一步棋，“姒姒睡了嗎？”

“嗯。”

“現在還好嗎？”

戚淮州溫聲：“我在，會好。”

“你要定了？哪怕沒有繼承權？”戚老爺子收了執棋的手，眉心皺起。

戚淮州則反問：“爺爺平時不是很喜歡初姒？只有您會喊姒姒，難道您喜歡的，只是謝家兒的份？”

“當然不是。”

戚老爺子對初姒的喜歡是真的喜歡，只是現在的況變得復雜，他不得不提醒這個優秀的長孫，“以我們戚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雖然不需要再靠聯姻鞏固地位，但如果能強強聯手，做到一加一大于二，又何樂而不為？”

戚淮州看著棋盤，眼皮上淺淺的小痣，仿佛在加深變黑，他挪幾個棋子，用馬吃了敵方的士。

“何況你父親的格你也清楚，他是個只看得失的人，戚氏將來會是誰的還不一定，如果你的妻子是一個毫無基的人，非但不能加大你的勝算，反而會影響你在你父親心中的評估。”

只看得失，就是只看利益的意思。

戚父一定會很不滿意他娶初姒的。

戚淮州應：“我知道。”

那麼，戚老爺子要個最終答案：“你的決定是什麼？”

管家送來一杯溫水，戚淮州看著胖大海的果核在水中浮浮沉沉。

今晚京城起了薄霧，整個城市都是烏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

次日早上，初姒量了溫，已經退燒。

只是冒的其他病癥還在，提不起神，依然病懨懨的，反觀戚淮州，雖然有點咳嗽，但已經沒有大礙，早上還在書房開了視頻會議。

質真好。

初姒一邊慨，一邊裹自己的小毯——戚淮州在書房辦公，就在書房沙發上，這兩天特別粘戚淮州，他去哪里就要跟去哪里。

初姒打開微信，給發消息的人很多，有真心關心的，也有虛假意來探聽口風的，誰都不想回復，全部右刪除對話，只看真正關系好的那幾個朋友。

王裊裊發了那個著名表：欺負小玫瑰，不是中國人.jpg

初姒一哽：“？”

“你在千秋大觀還是瓊樓？”

“瓊樓。”

“戚總在家嗎？”

“在。”

冰冷的文字里出王士慫噠噠的心：“你快讓他回公司賺錢，我現在想過去找你。”

初姒有時候就好奇，小萱萱怕戚淮州能理解，畢竟天生膽子小，沒什麼不怕的，王裊裊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格，怎麼也怵戚淮州呢？

掀起眼皮看辦公桌后，專注文件的男人，他戴著金邊眼鏡，斯文文雅，很好啊。

哪可怕了？

初姒打了個哈欠：“哦，那你到了自己進來，我在房間睡覺。碼0529。”

回了主臥，隨手打開投影儀，放了一部紀錄片。

王裊裊到時，初姒昏昏睡，而紀錄片里，兇猛的草原之王獅子正撕扯著一頭角馬，嘶吼聲震耳聾。

“……”王裊裊了一下初姒的額頭，初姒睜開眼，問，“你生病了？

初姒坐了起來：“嗯，昨天有點發燒。”

王裊裊以為是傷心過度，導致生病，將梳妝臺的椅子搬到床前，語重心長道：“這事兒確實突然，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就這麼曝出來，換我也不了，但已經發生了，咱只能接，別作踐自己的，要不然以后怎麼辦？”

“……”哪怕是對著王士，初姒也沒好意思說，是“打野”導致的。

關了投影：“我不會自暴自棄，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吹了風著涼了，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王裊裊就怕一蹶不振。

來的路上買了兩杯茶，但初姒不能喝，便開一杯，自己嘬了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不想回謝家，不想去東嶼，”初姒悶聲，“就想呆在這里。”

王裊裊恨鐵不鋼：“還說自己不會自暴自棄，呆在這里當戚總的小金雀嗎？”

初姒眨眼：“未嘗不可。”

王裊裊呵呵：“雖然我是來安你的，雖然我也不想雪上加霜，但我還是要說——清醒點吧寶，我昨晚聽到我爸媽說話，他們都覺得你們這樁婚事要黃了，戚家不會接你進門。”

初姒緘默。

“之前謝意歡回來，我勸你要抓住戚淮州，鞏固地位；現在你想要戚淮州，我還得勸你，東嶼，你該爭就得去爭。”王裊裊道，“你父母往東嶼投了八個億，東嶼至有一半是你的，你既然已經跟謝家翻臉，那就別留，屬于你的就要拿回來，那是你的底氣。”

“怎麼爭？”初姒扯了下角。

“如果謝家不肯分我財產，我就算把他們告了也不一定能贏，白紙黑字的合同寫著份轉讓給謝家，我甚至沒辦在法律層面上，證明那八個億是我親生父母投的。”

王裊裊頓了頓，偃旗息鼓：“那倒也是。”

何況初姒現在本沒有心爭財產：“我更想找到我的親生父母。”

固守了二十多年的認知被一朝顛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初姒抿，“他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但最起碼，我要知道他們的名字。”

王裊裊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勸初姒爭財產是為了以后好，但忘記考慮的心。

琢磨：“最清楚原委的人，應該是你……是謝董事長和謝夫人吧？我聽說謝夫人神狀態不是很好，你問問謝董事長？”

“嗯。”初姒準備是去問。

王裊裊拍拍肩膀：“哎呀，別怕，昨晚我媽媽還問我哥喜不喜歡你，我媽媽覬覦你當兒媳婦很久了，要是戚家退婚了，我們王家就迎你進門，絕對不讓你委屈！”

初姒知道是在逗放松點到，配合地提起角，但還沒說話，沒關上的房門口，就傳來某醋王冷冷的聲音：“多謝意，但不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