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州啊……初姒咬著，聚在眼眶里很久的眼淚，倏地掉下。

戚淮州將扶穩了，眼角掃過翹起的地毯，繼而目上抬看了謝意歡一眼。

那一眼寒畢現，謝意歡如芒在背。

迅速收回腳，下意識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然而戚淮州的目本沒有停留在上。

戚淮州一抱住初姒就覺到上很冷，手指一別解開西裝紐扣，下外套包住，手指順勢蹭掉了的淚珠。

“我才離開一天，你就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還說你自己能行？”

初姒的緒像多米諾骨牌全線崩塌，眼淚越掉越兇，想說“那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在我邊”，但又說不出口，嚨苦得發，張都張不開。

……不是謝家的兒了，只是一個被親生父母棄的人，現在什麼都不是，還有這麼多人看笑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難過，這麼丟臉過……

七八舌的賓客們都被戚淮州威懾住，不敢多話，唯獨小千金揚聲喊道：“戚總，你也知道了嗎？謝初姒本不是謝家的親兒，沒資格以謝家千金的份跟戚家聯姻！”

戚淮州也從未見過天生驕傲的初姒哭這副樣子，眼淚串地掉下來，落在他的手心，他慢慢道：“確實不會再用謝家的份。”

在場幾十人都捉不他的態度，他好像對謝初姒不是謝家親生兒一事一點兒都不驚訝，別人提起戚謝婚約他也無于衷，這難道不重要的嗎？

謝意歡眼睛轉了轉，出聲道：“戚先生，雖然初姒不是我爸媽親生的，但還是我們謝家人，這點跟以前一樣，永遠都不會改變。”

戚淮州四個字：“大可不必。”

謝意歡：“……”

就搞不懂！都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這些以前對謝初姒好的人現在還對這麼好？！都看到了，謝初姒摔倒，這群人一個比一個張，離得十萬八千里還個個都想去扶！

他們是聽不懂人話嗎？

謝初姒不是謝家的人！

狠狠瞪了一眼林曉蕓和楊晴。

林曉蕓領到暗示，就說：“意歡，你怎麼那麼善良？親生和領養怎麼可能會是一樣？老祖宗都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試問在場的老總們，你們會把家業給養子嗎？”

老總們當然不會，沒有親生孩子就算了，有親生孩子，當然是把大頭留給親生的。

楊晴附和：“親的就是親的，領養的就是領養的，戚總，你就算可憐，也不能真把娶回家吧？戚謝聯姻連的是謝家親生兒。”

沈子深覺得再說下去，初姒到的傷害會越來越大，沉聲道：“淮州，你先帶初姒走。”

“話說清楚再走不遲。”戚淮州原本面對著初姒，背對著其他人，此刻邊說話，手垂下握住初姒的手，邊轉。

他沒戴眼鏡，眸冷厲，聲音低沉，一出口便讓糟糟的宴會廳噤若寒蟬，“我的人，總不能讓他們欺負得不明不白。”

他當場擺出態度，無論初姒的份是什麼，都是他的人。

戚槐清本來還可惜看不到他大哥的反應，這不就來了嗎？他挑眉道：“大哥這些話，經過爸的同意了嗎？”

戚家怎麼肯讓他娶養？

戚淮州沒分半個眼神給他，凝著樓梯口的人：“謝夫人，我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謝母抿：“初姒是我們從孤兒院領養的，說是棄嬰，也對。”

棄嬰這兩個字，說一次，就往初姒千瘡百孔的心臟再扎一箭，低下頭看著蜷在自己腳下的影子，茫然無措。

戚淮州冷道：“是嗎。”

謝母頓了頓：“是的。”

剛才所有事都發生得太突然，饒是沈子深也被震驚到，現在冷靜下來想，就覺得疑問很多：“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謝初姒到謝家不是襁褓中的嬰兒，而是會走路會喊媽媽的三歲小孩，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不是親生的呢？

他們小輩不知道也就算了，家里的長輩們竟然也不知道，懷孕生孩子這麼漫長的過程，怎麼會一點陷都不？

謝母解釋：“當年東嶼往海外發展，謝朝分乏，我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副總，專門負責海外的分公司，那時一個月有二十天要留在國外，意歡才四歲離不開我，我帶著來回奔波也不方便，所以就干脆暫居在國外。”

這件事厲叔還記得，點了點頭：“當時我和董事長在國主導，謝夫人在國外輔助。”

謝母道：“我在國外一住好幾年，很與國的親朋好友聯系，我的狀況怎麼樣，大家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收養初姒后，我們才能對外說是我親生的。”

那個小千金是個輔助小能手，捧哏道：“還是謝董事長和謝夫人心地善良，怕謝初姒知道自己是收養，長大后會自卑，所以才連親朋好友都瞞著，讓大家都以為是謝家親生的兒。”

戚淮州聽完，低頭看初姒：“他們剛才就是這麼圍攻你的？”初姒抬頭看他，他淡道，“比你還能編瞎話。”

謝意歡不滿：“戚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些就是事實啊。”

“人過留聲雁過留痕，不是所有的事都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消失。”戚淮州角一泛，連嘲帶諷，“棄嬰？”

“謝夫人怎麼只字不提初姒的親生父母注資八億救東嶼于水火的事？”

全場靜了三秒鐘，然后就如同往大海里丟下一枚魚雷，炸出了沖天的水花：“八億？？！！”

初姒都顧不上難過了，神一樣愕然，什、什麼？

“確切來說，”戚淮州親眼看著謝母的臉上急劇褪去，他平平靜靜道，“是二十二年前的八個億。”

八個億放在現在也很多，何況是二十二年前的八個億！那時候在京城三環買一套一百平的房子都只要幾十萬，可想而知八個億是什麼天文數字！！

不知道誰驚訝到極致，口而出：“那值大半個東嶼了吧？！”

謝母好像是失神了，冷不防一腳踩空，從那個臺階上摔下來，好在及時扶住樓梯扶手才沒有摔到地上，但姿態也十分狼狽了。

是震驚的，震驚戚淮州怎麼會知道？！

戚淮州鮮長篇大論，此刻一字一句敘述得清清楚楚，當真是被謝家這厚無恥的做派激怒。

——他要是再晚到一步，初姒都不知道被他們奚落什麼樣。

既然他們已經不要臉，他又何必留？

“八個億，救了在海外發展失敗瀕臨破產的東嶼，這筆錢后來也悉數進了謝家的口袋——與其說是你們領養初姒，倒不如說是初姒的父母雇了你們照顧長大。”

“憑著起高樓，你現在又怎麼好意思一口一個棄嬰地喊著，沒有那八個億，現在的謝氏東嶼是否還存在都是兩說，謝夫人，生而為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