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對不起，對不起。”

蔣士眼淚“啪嗒啪嗒”掉不停。

徐晏清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忽然抬起步子就往樓下衝，腳下慌，連神智都好似變得模糊了起來。

中途好幾次踩空，趔趔趄趄地差點摔倒。

蔣士跟著追了下來，一路喊他的名字：“晏清！”

他全然當作沒聽到，從樓梯上下去，甚至發足跑了起來。

他要去找。

徐父聽見靜也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神疑地問了聲：“怎麽了？”

蔣士掩麵哭了起來：“我告訴晏清，四年前那個孩子的事了。”

徐父聞言怔了一瞬，神也浮上了層落寞，走過來攬住蔣士的肩，摟進懷裏拍了拍。

“他總歸是要知道的，就算真的怨我們，那也是他的選擇。”

*

景園。

今晚的晚餐，張姨做的很盛，但祁願卻是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發呆，基本沒吃多。

張姨在一旁陪著吃飯，見這樣子，也有些不忍。

“祁小姐，您近期就沒怎麽好好吃過飯，這樣怎麽吃得消，您這每天都還得工作呢。”

祁願聞言愣了愣，才從神遊中拉回了注意力，看了眼一桌子的佳肴，勾起角笑了笑。

“對不起啊張姨，這幾天工作有些累。”說完舒了口氣，端著碗站了起來：“我再去裝些飯。”

張姨也趕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笑著回道：“我來我來，隻要您樂意吃，我就高興。”

說著就從祁願的手裏接過了碗，去廚房裏幫添了小半碗的飯。

回來後，祁願接過碗，笑著道了聲謝，便垂下頭，專注地吃起了飯。

張姨在一旁看著，笑了起來，也端起了碗：“祁小姐，林小姐們這幾天還來吃飯嗎？來的話，我以後每天都幫們帶飯。”

祁願聞聲頓了頓，也笑了起來：“您就別慣著們了，天天來蹭飯。”

張姨笑著答了句：“那也好的呀，每天就我一個老媽子陪您吃飯，也太沒意思了，多了林小姐和陸小姐，反而熱鬧呢！”

祁願笑了笑，沒說話。

張姨見狀頓了半晌，又瞄了眼祁願的臉，才問道：“徐先生……他近期還來嗎？”

倏地，祁願吃飯的作頓住了。

張姨愣了愣，趕忙道：“哎喲，你看我這，徐先生不是昨天還和您在一起嘛！”

說著，還作勢拍了拍自己的。

祁願垂眸看了眼碗裏的米飯，挑了一筷子遞進裏，回了聲：“沒事，他……明天應該會過來吧。”

他說他明天會過來的。

張姨聞言頓了頓，笑了起來：“好，那明天，我給徐先生帶飯。”

“嗯。”祁願低低應了聲，便又垂下眼眸，繼續吃飯了。

吃完飯，祁願回了房，張姨在樓下收拾碗筷，看了眼樓上的方向，無奈地歎了聲氣。

來這兒這麽久，在愚鈍的人也都能看出，徐先生和祁小姐之間，不太尋常的氣氛了。

不像，夫妻又不像夫妻，但明眼人又都看得出來，倆人對彼此上心得很。

想到這，張姨搖了搖頭，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

祁願回房後，洗了澡出來，正坐在梳妝臺前照例睡前護，就忽然聽樓下傳來一陣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

接著就是張姨略微驚訝的嗓音：“徐先生，您……”

祁願愣了愣，轉頭看了眼房門的方向，剛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聽房外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未來得及反應，房門就忽地被打開。

外麵的雨應該還沒停，徐晏清幾乎從頭到了腳，了的額發在腦門上，發尖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水，服也全了。

他單手握著門把，眉頭微微蹙著，眼角泛著紅，眸深沉瀲灩，整個人像是個失魂落魄的敗將，姿態頹然地站在門口看著。

祁願在原地愣了一下：“你……你怎麽了？”

說著，就抬起步子往浴室走過去，打算去幫他拿巾，可在路過他邊時，忽然被扣住了手腕，用力一扯，整個人就被帶了他的懷抱。

隨即，徐晏清的臉埋進了的脖頸間。

有水滴順著他的額角，滴落進的肩背，微涼的，一路過背脊。

祁願一時間愣住了，但還是抬起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背，低聲又問了遍：“怎麽了？”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忽然覺到埋在頸項間的人微微抖了起來，低低的哽咽聲也隨之傳來。

徐晏清的臉輕輕蹭了蹭祁願的肩，有溫熱的從眼中滴落。

“啪嗒”一聲，隨著水珠一同落了的肩背。

“對不起，對不起……”

他哽咽著低低呢喃。

祁願聞聲怔了怔，眉頭緩緩蹙起，在他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聲問了句：“你怎麽了？”

徐晏清沒說話，隻是將摟著的手又圈了些。

到了這一刻，他竟然除了自責，什麽都做不了。

祁願也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蹙著眉抿了抿，低低了聲他的名字：“徐晏清，你……是知道什麽了嘛？”

埋在頸項間的人依舊沒說話，很久後，才聽他音調沙啞又哽咽地開口：“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當時懷孕了……”

他想，這麽怕疼的一個人，在那他不在的時間裏，一個人挨著，那是得有多疼啊。

祁願的眼簾微微了，在他背上的手，緩緩往下了一節，著他腰脊上的一節脊骨。

“我……”

起初的時候，是不想讓他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隻想離開他。

後來再重逢，他們爭鋒相對，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會恨他一輩子，也更沒有必要再讓他知道。

直到後來，是不忍心讓他知道。

他應該會比更難過。

可終究，他還是知道了，也如所料的那般，他的確很難過。

眼眶漸漸蒸騰起一氣，祁願將臉往徐晏清的肩下埋了埋，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鎖骨。

“徐晏清，是我的錯，你不用自責。”

可回應的，卻是愈漸清晰的哽咽聲。

此時此刻，那平日裏頂天立地，孤傲強大的男人，卻像是一隻了傷的，埋在的脖頸間哽咽哭泣。

祁願長長地歎了口氣，忽然微微勾了後角，打趣似的說了聲：“徐晏清，你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小狗，渾漉漉的，去洗個澡好不好，你抱著我，連我的服都了，好冷的。”

這句話比先前所有的安都好使，擁著的人，應聲就把放了開來。

手掌撐著的肩，眼睛通紅。

微微笑了起來：“吶！今天到你了哭鬼咯。”

徐晏清眉頭蹙著，目一瞬不瞬地看著，緩緩低下頭，溫地親吻了一下的，聲音低啞著開口：“好。”

最終，徐晏清是被祁願推進的淋浴間。

看著關上的門，祁願倚在洗漱臺上出神了片刻，不隻是想起了什麽，眉頭微微蹙了蹙，須臾，無聲地歎了口氣。

就這樣吧，他隻需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

徐晏清從淋浴間出來的時候，祁願正坐在床頭回複林瑜給發來的工作安排。

聽見徐晏清出來的靜，放下手機抬頭看過去，笑著朝他張開了雙臂：“過來，給我抱抱。”

這一刻，兩人的相模式，好似回到了四年前。

委屈難過時，他會哄。

他失意落寞時，也會抱抱他。

徐晏清站在原地靜靜看了床上朝他張開懷抱的人片刻，許是被角的笑意帶了，他也淺淺勾起了角，緩步朝走了過去。

在床邊坐下後，手抱住了。

祁願將臉頰在他膛前舒服地蹭了蹭，低低了他一聲：“徐晏清。”

徐晏清一手擁著的肩，一手托著的後頸，拇指在脖頸輕輕挲了一陣，低頭吻了吻的發頂，應了聲：“嗯。”

可回應他的又是一聲：“徐晏清。”

他頓了片刻，再次應到：“嗯。”

祁願忽然笑了起來，惡作劇似的，繼續他名字：“徐晏清，徐晏清。”

他倒也耐心，連著應了兩聲：“嗯，嗯。”

得到回應，祁願也沒再了，臉又在他前蹭了蹭：“我現在很開心，也很幸福，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我，謝謝你從沒放棄我，謝謝你的念念不忘。

徐晏清頓了片刻，忽然緩緩將祁願鬆了開來，兩手撐著的肩，神認真地看著。

暈黃的落地燈燈，在他眉間、眸中，落下一片溫的影。

須臾，他的了，緩聲道：“祁願，你要記住，我永遠不可能不要你，永遠不可能對你的事無於衷，開心難過，你都要告訴我。”

祁願聞言愣了愣，微微彎起眉眼笑了起來，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

徐晏清默默注視了祁願半晌，也微微勾起了角。

“我們結婚的事，家裏已經知道了。”

祁願忽地一愣，角的笑意也一瞬間斂去了：“你……”

徐晏清笑了起來：“改天帶你去爺爺那裏吃個飯，說，有好久沒見你了。”

兩人談的那時候，徐晏清自知想搞定徐父那邊，還是得先搞定老爺子和老太太，於是那時候幾乎有空就帶祁願去蹭飯。

第一次去的時候祁願還張，害怕二老會不喜歡。

哪知道，老太太一見到就拉著不撒手了，喜歡的不行，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甚至有時候徐晏清不在家，還會自己溜過去蹭飯。

祁願愣了半晌，也忽地笑了起來，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