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苒苒拍得手疼，吼得氣籲籲，並沒有多耐心，“我罵得這麽兇都不行，你那溫派能有用？要不直接拆門吧，我把骨灰搶回來。”

林宇聽得齜牙咧的，趕阻止，“還是讓澤試試吧，我家靳爺如果不肯放手，你們是不可能搶回虞小姐的骨灰的。”

顧苒苒作罷，識趣的退後一步，站到旁邊。

仲嘉澤指尖輕輕叩門，語氣平緩，“靳總，今天是小去世的第五天，民間有一種說法，聽說七天，去世的人，魂魄會回家一次，”

“小的在虞家祖宅，臨死前都惦記著要回家，要找到親人，要和他們團圓，你把困在這裏，隻會壞了的回路，害找不到家，在人間徘徊無法投胎。”

“雖然這些民間說法並不可信，但你如果真的心裏有，就全吧，讓盡快土為安。”

他說完，周圍都安靜了，每個人都氣息低迷。

顧苒苒捂著，因仲嘉澤的話，哭得不能自已。

沒兩分鍾，屋傳來清清淺淺的腳步聲，而後是房門解鎖的聲音。

男人麵容灰白消瘦，長出了青胡茬，雙眼麻木無神，眼圈依然深紅得厲害，像是幾天幾晚沒睡覺，懷裏卻抱著那檀木盒子。

顧苒苒和仲嘉澤都震驚了。

看慣了他高不可攀的矜貴模樣，還從沒見過他如此頹靡消極的模樣，頹得都不像他了。

顧苒苒被驚了好一會，哭聲止住，都忘了罵他。

靳承川烏白的薄微微張合，聲音一片嘶啞，“走吧，我送下葬。”

顧苒苒不太樂意，他也配給家阿下葬？

正要開罵，仲嘉澤抓住的胳膊，衝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靳承川才想通，要是又刺激到他，不肯放手虞的骨灰，他們誰都拿他沒辦法。

清晨，正好。

幾人一起去了虞家祖宅。

靳承川抱著骨灰盒子不撒手，哪怕顧苒苒想拿到跟前看一眼都不行。

虞家祖宅，庭院蕭條，屋子裏的家都蓋了白布，卻很幹淨，顯然虞出事前，經常過來這裏打掃。

靳承川站在祖宅大廳裏，捧著骨灰盒子，輕問：“阿，你今天會回家看看嗎？”

這是他第一次來虞的老家，他的視線很快被一臺封存的鋼琴吸引。

將骨灰盒子輕輕放置在琴凳上，他小心翼翼落座旁邊，想象著虞就坐在側，靜靜看著他打開鋼琴蓋。

修長指節緩慢的彈了兩下琴鍵，鋼琴的音像蒙了塵，並不清脆人，顯然這臺鋼琴已經十分老舊。

“你小時候是不是就坐在這裏，坐得乖乖的，彈這臺鋼琴？”

他想象著可的小虞坐姿優雅，小手輕快地在琴鍵上遊走的樣子，薄不自覺勾起笑。

“若是虞家還在，你應該也是全家千萬寵的小寶貝，應該長快樂無憂的小公主才對……”

顧苒苒幾人就站在大廳門邊，靜靜注視著他的一舉一。

聽他慨虞家的敗落，顧苒苒心疼得要死，狂哭不止。

……

靳承川捧著虞的骨灰，將整個祖宅轉了一圈，似在引導的魂魄能找到歸家的路。

上午九點三十分，虞的骨灰被靳承川親手放進棺材裏，下葬。

虞琴旁邊，就是的墓碑。

靳承川跪坐在墓碑前，毫不在意矜貴的西裝沾染了泥土，清掃墓碑，香，為燒紙錢，事事親力親為。

顧苒苒站在一旁，饒是再憎惡他，見他這麽真誠，也有了一。

從包包裏取出一本舊日記，猶豫再三，還是說：“我收拾阿的時候，發現了被藏在箱子底下的這本日記，我看了幾頁，容全都是關於你的，看在你為阿下葬的事很上心的份上，這本日記給你，要怎麽理，你決定。”

靳承川埋著頭，正在重複燒紙錢的作，他要燒很多很多錢，多到虞在下麵花不完。

瞥見顧苒苒遞來的日記本，他被火焰灼紅的指尖一頓，隨即放下紙錢，接過日記本。

翻開第一頁——

【考上北戲了，今天第一天校，就在學院風雲人榜上看到你了，靳承川，我現在離你又近一步咯(ง•̀_•́)ง】

【啊啊啊好丟人，今天下好大的雨，竟然在靳承川麵前摔了Ծ‸Ծ，為什麽偏偏在我最狼狽的時候，讓他注意到我。不過他為我打傘，還問我摔疼沒，他還跟小時候一樣好~】

看到這一頁，靳承川隻覺得眼眶灼熱滾燙，險些抑製不住洶湧的淚意。

他也是在北戲讀研的時候，注意到虞，那時候總有個長得很漂亮、但穿著很普通的孩子，每天都出現在他下學的必經之路，像是故意創造偶遇，卻又從來不主找他搭訕。

起初他不以為然，北戲慕他的孩子太多，不過是虞想引起他注意的把戲。但是那天大雨，他看到虞摔在雨泥地裏，全狼狽，卻漂亮得驚人，弱得讓人萌生出一保護。

他打著傘主過去搭訕，孩卻恥得滿臉通紅，拔就跑，他瞧著狂奔的小板，意外覺得單純得有點可。

再後來，在北戲好幾場晚會上跳舞、出演話劇，漂亮，實力也不差，他越來越關注，甚至拍了一張的照片，就夾在書本裏看……

【媽媽生病了，尹明德就是人渣，他不管媽媽的死活，我該怎麽辦，如果去找靳承川，他會像小時候一樣幫我嗎？】

【我還是拋下尊嚴去求靳承川了，還把第一次給了他。他在床上好猛好溫，居然一點點吻去我臉上的淚，還說這不是欺負，是疼。可第二天早上，他的表又好冷，施舍一般扔了張兩百萬的支票給我，是我哪裏做得不好，讓他討厭我了？】

初夜那件事，至今仍在靳承川腦海裏，難忘當晚任何細節，心口跟著疼到無以複加，滾燙的淚再也忍不住落眼尾。

溫是真的，吻去的淚是真的，疼也是真的，那晚他其實比還要張。初嚐人事，他生怕哪裏做得不好，讓不舒服。這是他從北戲就喜歡的孩子，終於為他的人，他生怕自己下手太狠，摧折了這朵豔弱的花。

那晚完事，他把累得睡著的抱去浴室，替清理上每一寸被他沾染的痕跡。本想抱著睡覺，卻聽見在睡夢中呢喃著一個名字。

阿執……

躺在他的床上，被他抱在懷裏，心裏想著別的男人，一晚上喊了阿執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