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賭,”顧平搖了搖頭往后退,準備往門口退去,“我不——”
只看到一道殘影掠過,雅間原本敞開著的門,霎時間闔了起來。
顧平好像是一只被住了脖子的鴨子,倏地沒了聲響,他僵著脖子回頭,只看到謝容玨正巧從雕花椅上起,手中還在把玩著剛剛擲出去的骰子。
而在自己面前原本敞開卻又在瞬息之間闔上的門,就是他擲出去的骰子所致。
如果說先前顧平還有一殘留的醉意,現在卻是連毫醉意都沒有了,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也越發覺得脊背發寒。
謝容玨分明在笑,可是偏偏帶著讓人如墮冰窟的冷意。
顧平語無倫次道:“我,我剛剛說的都是胡話,一時喝醉而已,世子爺大人有大量,應當不會在意的吧,何必和一個醉鬼見識!”
謝容玨卻依舊在緩慢靠近,好像本沒有注意顧平到底在說什麼,骰子握在手中,尾音帶著一點兒笑意,“賭大,還是賭小?”
他靠得越來越近,顧平的后背幾乎要上門扉,“我可是朝中三品大臣兵部侍郎顧英垣家中獨子!你,你可要清楚我的份!如果了我,就算是鎮國公府,你也不好代的!你別過——”
“唔,猜錯了。”謝容玨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骰子,“是大。”
那枚巧的骰子在他的手中瞬間化為齏,謝容玨量很高,走到顧平邊的時候,幾乎可以俯視他。
“猜錯的話,可是要吃點兒苦頭的。”
顧平還沒反應過來,瘦削的手指就扣上了自己的下頷,驟痛霎時間從下頷傳出,疼得直接往人的腦中鉆,骨頭的脆響聽得人眉頭直皺。
顧平何曾到這樣的苦楚,剛想喊出來,卻發現自己本不了嗓子,只能發出嗬嗬的響聲。
甜腥從間涌出,顧平半張著,下頷好像是被碎一般。
顧平痛得雙眼渙散,然后看到謝容玨一手著自己的下頷,一手將剛剛手中碎的骰子,灑進了自己的里。
中的沫混合著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末,幾乎讓人作嘔,可是他的間只有濃重的腥味,就連干嘔都做不到了。
旁邊的那兩人看得頭皮發麻,久聞謝容玨行事肆意,但是誰能想到,就在京中,他居然毫無顧忌地直接對朝中重臣的獨子下手,看著傷勢,恐怕是下頷骨都被謝容玨錯位了!
可他面上,分明是帶笑的。
謝容玨撤開手,顧平瞬間從門上落下去,似乎是被嚇昏了,略顯臃腫的砸到地面上,發出一聲鈍響。
謝容玨拿出一方帕子將自己手指拭干凈,然后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對著早就已經呆若木的那兩人笑了笑。
……見鬼,這人笑起來比不笑還可怕。
“啊,對了。”謝容玨過已經癱在地上的顧平,“剛剛那枚骰子價值八百兩,等到顧公子醒來,還兩位轉告一聲,錢款送到鎮國公府就好。”
躺在地上的顧平剛好擋住了門口,謝容玨連思忖都無,輕描淡寫地將他踢到旁。
木質的門剛被拉開,謝容玨朝著那兩人道:“今日多有怠慢,兩位若有雅興,可在此喝上幾杯熱茶。先失陪了。”
若不是親眼目睹之前謝容玨面帶笑地住顧平的下頷,生生將一個六尺男兒嚇昏了過去,或許他們兩人還當真以為謝容玨和看上去那般親和。
肆意妄為,還當真是。
云來賭場外有一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馬車等候在外,白蘞看到謝容玨從賭場出來,只見他臉上帶著一點兒笑意,風流之氣盡顯,站于盛京晚間的燈火輝煌之,好像天生就當是其中的世家子弟。
白蘞跟著謝容玨許久,哪里看不出來,今日恐怕是在賭場,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的事。
謝容玨通常在這麼笑的時候,都不是什麼心很好的時候。
“世子。”白蘞低聲,“今日還是去別院嗎?”
謝容玨畔邊笑意消了點兒。
“不。”
他頓了頓。
“回府。”
第5章
白蘞聽到謝容玨今日回府的時候臉上劃過一訝然,還是如實稟告道:“剛剛別院傳來消息,楚家二公子現在正在別院等您。”
謝容玨抬眼,“楚蘊和?他來別院做什麼?”
“聽人來報,楚二公子好像有點喝醉了,役人發現的時候正抱著院前的石獅子不肯撒手,只喊著要見您,役人沒有辦法,只得先行將楚二公子帶院中歇息醒酒。”
“嘶,”謝容玨耳側的珠子晃了一下,語氣很淡,“何必這樣大費周章,今夜風寒,讓他在外面吹吹風,酒醒得反而更快。”
白蘞不敢多言,只斟酌了一下措辭,問道:“那世子,我們現在是……”
謝容玨手指在臉側點了點,像是思忖了片刻,“那就先去別院一趟。”
*
盛京的仁明巷大多都是達貴人府邸所在,能出其中的,要麼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賈,要麼就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
這里尋常并無百姓來往,就連灑掃的役人著是上等布料所制,尋常時候也只有裝點巧的馬車駛過,就連地面上的磚都是兗州窯之中燒制出來的上等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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