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冷笑一聲，“空倉嶺往南五十多裏地的一個山穀，路窄且長，是北狄軍運送糧草必經之路，那裏左右兩麵是巨石高山，積雪難溶……”

……

等眾將士商議完畢，陸續離開時，銀盤大的月亮已經爬上了半空。

宣和帝著天邊的月，神落寞，“真快啊，今兒又是十五，再有半月便是新年了，看來今年的除夕夜又不能與念之一同守歲了……

也不知念之此刻在做什麽？子好些了嗎？”

沈嶠在暗，懷中正揣著夜影送來的信，不僅如此，夜影還特意捎帶一封函，是給自己的。

究竟是什麽事能讓夜影違規夾帶？很顯然，此事定然急，很可能與秦大人有關。

等到沈嶠空看了信，隻恨不能當場瞎雙眼，信上不過了幾字，卻讓他周凝固，恨不得沒見過此信。

可眼下戰況焦灼，此時若告知陛下實，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可知不報瞞聖上更是死路一條。

沈嶠斟酌再三，終究還是選擇了舍取義。

他作出一副歡欣的樣子，急急上前，“陛下，秦大人來信了。”

趙君玄一愣，麵上瞬間浮現出欣喜的神，周冷厲的氣息都和了幾分。

當即大步回到營帳中，小心翼翼地揭開信桶上的火漆。

展開信紙，趙君玄一愣，很快通讀一遍，麵上忍不住浮現出笑意。

又從頭細細地看了起來，仿佛過那行雲流水的字跡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

念之向來是個言簡意賅的人，如今竟洋洋灑灑的寫了這麽長的一封信。

整整兩頁，信上事無巨細，囑咐自己注意保暖、按時吃飯、切莫急躁、保重自……

又說了自己一切都好，隻是落神醫開的藥，實在苦得難以下咽……

末了信的結尾，又說著盼大軍早日得勝歸來……

趙君玄將那信紙口，腦海中都是那人的一顰一笑，就連喝苦藥時擰的小臉也顯得分外可……

沈嶠站在一旁，瞧著宣和帝這副心神漾，魂不守舍的模樣。心卻如同吃了千年黃連般，苦不堪言。

隻因夜影信中的寥寥幾筆，“聖主上思，已找到南疆聖，正同落神醫一道，全力救治秦念之。”

明明每個短句都正常的，可偏偏組合在一起，讓人這般心驚跳。

究竟是什麽況，才需要南疆聖和落神醫一道全力救治秦大人?

這……這話中的晦含義不就是秦大人…………藥石無醫了？

夭壽啊！

這個消息要是讓陛下知道，隻怕當即會丟下這三十萬將士，沒準還會被激得頭疾發作，這……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沈嶠苦笑一聲，已經做好了事敗後坦然赴死的準備，甚至連今後的墓地設在何，都已經想好了。

如今他也隻能祈求老天開眼，讓秦大人安然活到陛下得勝歸來的那日，否則，陛下得知秦大人死訊那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

趙君玄還在對著燭燈，將那薄薄的兩頁紙翻來覆去地查看，直到倒背如流，這才不舍地將信紙疊好，著口將信紙放好。

親手磨墨，神眷溫，狹長的眼眸滿是，許久才提筆，寫下回信，裝進信桶，又封上火漆……

神虔誠，像是在完一件及其神聖的事。

趙君玄的往日沉穩的聲線，帶著難得的躍雀和歡愉，“將這信百裏加急，送給念之。”

“是！”沈嶠低頭應道，不敢去看宣和帝的臉。

心中也為這對君臣抱不平，世上這麽多長命百歲的恩夫妻，多他們一對也怎麽了？

可想歸想，還是逃不開現實。

垂下眸子，想到監察司的報，斟酌著開口，“陛下，監察司已經查到南疆聖的下落。隻是……”

宣和帝一愣，神凜然，想到念之的，還是有些擔憂，“隻是什麽？”

沈嶠：“是上大人，他……他的人捷足先登，搶先帶走了南疆聖。”

趙君玄冷笑，“他倒是上心……

也罷，有他在念之的安全也能多幾分保證。等此戰結束，朕也該和他好好清算一番了。”

沈嶠隻覺得冷汗淋漓，這秦家兄弟一個賽一個可怕。

本以為，秦念之以子之，宮伴讀，高中探花，朝為已經夠離譜了。

可沒想到這這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竟是監察司查探多時的“聖主”，是留著前朝皇室脈的孤。

沈嶠真想將秦譽從地下挖出來，好好問問，我監察司是挖了他的祖墳嗎，怎麽每每涉及秦家，這無孔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監察司暗探便啞了火，了瞎子聾子，了無用的擺設？

明明查過多回，竟回回都讓他躲了過去。簡直該死！

這次要不是他主暴份，還不知道要被蒙蔽多久呢？

可偏偏和大啟爭鬥百年的天朝聖教，竟出了這麽一個反骨，不說和教眾對著幹，竟然還上桿子給大啟送軍需。

沈嶠一想到，現在那堆地滿滿當當的糧倉，心中對上思的恨意便煙消雲散。

算了，總歸有秦大人在，那上思就是五指山下猴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許是沈嶠的麵部表實在過於活躍，終是引起了趙君玄的注意，“怎麽，你有心事？”

沈嶠一僵，訕笑道，“沒……沒有。

隻是沒想到上思竟然是聖主大人，還幫了我們這麽……”大個忙。

沈嶠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趙君玄打斷。

“難怪你魂不守舍，黯然神傷，也是，你有一妻一妾，可惜你在戰場上刀影，以命相搏，卻連一紙家書都沒收到。

誒。看來往日你們夫妻恩，不過是表象而已……”

趙君玄歎般的微微搖頭，似乎對他很是同。

沈嶠：……

陛下你炫耀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吧，還有去他娘的黯然神傷，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