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輕敲桌麵，宣和帝眉頭微蹙，可麵上卻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難道真的是朕多慮了……”

周斯垂下頭顱，“就目前的調查結果來看，上大人確實與天朝聖教沒有任何關聯。”

宣和帝轉頭看向沈嶠，“太後和武安侯府可有異？”

“長春宮最近倒是安靜。太後娘娘深居簡出，每日不是在誦經禮佛，便是抄寫經書。

倒是武安侯夫婦頗為怪異。那日明明氣得厲害，可第二日便恭恭敬敬地親自去祠堂將王軒請了出來，還請了城中最好的外傷大夫為他診治。

前後行為矛盾的厲害，隻是其中原因，暫時還不得而知。”

沈嶠低垂著頭，心中有些犯虛。

明知道對方有問題，可偏偏對手就像千年的王八一般，一不，愣是一點調查的缺口也不留下。

這讓作為監察司的指揮使的沈嶠也到頗為棘手。

書房的氣氛越發抑，沈嶠和周斯不免張起來，越發想念秦大人在的日子。

宣和帝悠悠歎口氣，扔下手中的信，這是今早剛剛送來的。

信上除了報了平安，還說了秦大人除了日常嗜睡，一切如常。

上大人微，李大姑娘解悶逗趣，景明大夫調理……

隻差明晃晃地告訴自己，秦大人攜同遊，左擁右抱快活得很，全然沒將自己這個眼穿，等著回信的陛下放在眼裏。

看著落款，這封信應是三天前發出的。

那個小沒良心的肯定還在生氣，別說是信件，便連一句口信也不曾帶給自己。

宣和帝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自然知道自己連夜將送走此事欠妥，可北狄虎視眈眈，天朝聖教行跡詭異……

一想到那個芝蘭玉樹的人兒，如今正逍遙自在，沒準回頭就將自己忘了個幹淨。

宣和帝的心中湧起一陣燥鬱，“按照腳程，念之如今在何？”

“應該在陝西一帶，腳程快的話，應該已經出了渝州，前往白雲關了……”

宣和帝盯著下首幾個黑乎乎的腦袋，心頭煩躁更甚。

“隨便找個理由將武安侯一家全部下獄，朕倒要看看如此太後和天朝聖教還能不能按捺得住，他們想穩坐釣魚臺，朕偏偏要攪渾這池水。”

……

出了南書房，兩人並肩走在深深的宮道上，周斯有些不滿，“陛下此舉太過冒進。

若是太後和天朝聖教依舊無於衷，那……如何安置武安侯一家。”

沈嶠瞪了他一眼，“你啊，真是在暗牢裏呆久了，我看腦子都不太靈！

涉及前朝逆賊，陛下此舉已經十分客氣了，再說這武安侯若真是清白的，便去大理寺走一遭又有何懼?

可若是了王軒這條大魚，咱們便是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你也不想想，孝仁太後匍匐忍了這麽些年，為何獨獨對王軒這般關注，甚至想將王軒和嘉敏公主湊一對?”

周斯震驚的瞪大眼，聲音也到最低，“陛下是懷疑，王軒是前朝脈……”

……

總算弄清腦海中的疑問，周斯立刻警覺起來，在確定王軒進府後，立刻派重兵將武安侯府圍了個嚴嚴實實，就連狗都沒放過。

接著率領監察司的暗衛衝進武安侯府，甚至沒有給眾人的反應時間，便將府中大大小小所有的主子全部控製起來。

王軒一驚，本想反抗，奈何對方人多勢眾，瞧著又不想獨獨針對自己，一時有些猶豫，便被暗衛在地上，上了枷鎖。

接著，周斯假模假樣地站了出來，“監察司收到報，武安侯與逆賊有關，欺君犯上，全族押天牢待審。”

武安侯嚇得，連聲喊冤，周斯同地看了他一眼，“侯爺不必張，監察司隻是例行調查，若您沒做過欺君犯上之事，自然會還你清白。

隻是現在委屈您一家老小跟屬下走一趟了。”

說著眼神不經意地瞄向王軒，“帶走！”

王軒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突然地被打大獄，甚至連上的防武，和信號彈都被搜走了。

一時心有戚戚，實在搞不懂事為何會進展到這一步……

在長春宮的太後知消息，險些暈死過去，咬著牙勉強維持神智。

抖著說道，“快……快去打聽一下，究竟出了何事？軒兒可是我們複國的唯一希，萬萬不可有毫損失！”

王嬤嬤亦是驚懼不已，頭一次對自己一直效忠的聖教產生懷疑，真的能鬥得過羽翼已的宣和帝嗎？

可太後已經了陣腳，甚至鬧著要發出信號彈劫獄。

王嬤嬤猛地將一銀針狠狠在太後的虎口上，“太後！你冷靜些！若是聖子已經暴，你此舉無疑引火燒！”

劇痛讓太後恢複了清明，雙目猩紅，神態有些瘋癲，可腦子卻異常清醒，“你說得對，此時萬不可自陣腳，或許趙君玄便是那日從我的態度上發現端倪，此舉正是對我的試探。

可若真的如此，那豈不是說明，他在懷疑我？

他懷疑我的份！”

孝仁太後既恐懼又慌張，像是打開任督二脈，靈臺突然變得清明。

“若他沒有發現我們的份，那麽軒兒不過是個普通的侯府公子，本不值一提，武安侯真的出了事，等到定罪那日，在使些手段將他摘出來就是。

若他發現了軒兒的份，哀家更要冷靜，哀家便是最後能救他出來的人！”

見太後變得理智，王嬤嬤也鬆了一口氣，“太後明白就好，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說是有人奏，武安侯有不臣之心。

武安侯大公子在學堂甚至口出狂言，當眾頌反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監察司逮人抄家的時候，聖子剛好回府，來不及掙，又不好暴份，才被捉了去，現在人還在刑部大牢。

過了三審才能有最終結果。”

孝仁太後眸狠戾，“哪裏有這麽巧的事?

武安侯在京中多年默默無聞，無人問津，怎麽我兒一侯府，便被冠上了逆賊的名頭。

此事必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