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醒來時，人已經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了。

側頭瞧見李湘禾正倚靠在車壁上假寐，繃的心弦也微微放鬆了些，混沌的思緒也開始回籠。

聽見靜，睜開眼，沒好氣地斜了一眼，“嘖嘖，你如今倒是有出息了，我讓你去搞定宣和帝，不是讓你送上門讓他吃幹抹淨。

更可恨的是那個狗皇帝連夜將我從床上挖起來，連收拾行李的功夫都沒留給我，我的寶貝話本子都忘帶了，就將我塞進馬車送出了城……”

“什麽？”秦念之猛地坐起，掀開車簾，車外是鬱鬱蔥蔥的不停倒退的林蔭大道，高大巍峨的城門已經變一個小小的黑點。

“居然已經出城了？這家夥竟然真的……”

耳畔似乎還能聽見那人的沉沉低語，“朕沒法當麵與你告別，朕舍不得，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將你囚在朕的邊……”

心中又酸又，還有些空落落的難，因為不想當麵告別，便趁著自己睡，將自己送走嗎……

秦念之這副略略傷的模樣，落在李湘禾眼中便像是了欺負，卻不敢吭聲的小可憐。

冷笑一聲，“雖然我支持你遵從心意，及時行樂。

可那個狗皇帝是什麽意思？和你春風一度後，便一腳踹開！得手後就不珍惜了?

不行，越想越氣，停車！看姑我殺回去，替你討回個公道！”

說著便擼起袖子，一副找人幹仗的兇悍模樣。

秦念之慌忙拉住，“胡說什麽?什麽春風一度，你沒事能不能看些沒營養的話本子，我們什麽也沒幹，就賞了煙花賞了月，喝了酒還……”

忽然想到那個纏綿悱惻的親吻，秦念之“唰”的紅了臉，抿了抿，惱道，“不許胡說了！”

“喲喲喲，沒幹什麽那你臉紅什麽？

太過分了吧！

怎麽?現在我不是你的小心肝，小寶貝了？跟我你還有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看那狗皇帝先放一邊，我先收拾收拾你！”

李湘禾說完，便往秦念之懷裏撲，撓著的，兩人瞬間鬧一團，伴隨著嬉笑怒罵，整個馬車震得厲害……

駕車的玉白瞳孔震，想到臨行前陛下的囑托，忍不住虎軀一震，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糾結忐忑。

該死，秦大人不會男通吃吧！

不行一定我要替陛下守住秦大人的清白！誓死捍衛！

接著重重清了清嗓子，試圖提醒車廂的二人注意影響，可車廂的笑鬧聲更大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玉白隻覺得這二人再不停，自己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了。

終於，在玉白麵紅耳赤，嗓子都咳冒煙的時候，李湘禾掀開了門簾，秀眉微擰，“你生病了！怎麽咳得這麽厲害?不行就換個人駕車？念之子弱，不能過了病氣。”

秦念之也探出頭來，“可是昨夜落水著涼了，到了前麵找個大夫看看。”

玉白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兩人一番，見二人著淩，麵頰酡紅，杏眸水潤，麵含春……

瞬間如喪考妣，心中哀嚎，陛下啊，是屬下沒用，是屬下對不起您，這才剛出城，便讓賊人得了手……

李湘禾見他一張臉猶如調盤一般變換個不停，沒好氣地罵道，“你眼睛有問題啊，好好的什麽筋?還有，你那什麽臉，怎麽給本姑娘駕車很委屈嗎?”

玉白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李姑娘多慮，屬下無礙，倒是秦大人，深秋天寒，還是多穿些為好。”

秦念之不明所以地攏了攏外袍，“陛下可有話要你帶給我。”

玉白連忙勒停馬車，拿出旁的用布條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鄭重的雙手舉過頭頂。

希秦大人看到此，能想起陛下對他的好，千萬別“移別”“腳踏兩船”“見異思遷”“過河拆橋”啊……

秦念之接過手，沉甸甸的，心中有了猜測，解開纏著的布條，裏麵出悉的劍柄，果然是陛下之。

“這是……”李湘禾好奇地湊了上去。

玉白正道，“這是陛下的佩劍，也是天子劍，陛下將此劍賜給秦大人，並讓屬下轉告秦大人，此劍如陛下親臨，遇到危險時，可先斬後奏，有此劍開路，便可暢通無阻。

陛下還特意撥了二十個暗衛，暗中跟隨保護大人，一切全憑秦大人的調遣。”

說著又打開旁的木匣，“這是陛下讓軍司製造改進的袖箭，更為靈巧簡便，還能同時容納十二隻袖箭，這個是專門給秦大人防用的。”

秦念之著冰涼的劍柄，又看著匣子中的巧的袖箭，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笑，心頭空落落的覺逐漸散去，倒是對未來的旅途充滿興致……

上思打馬來的時候，正巧瞧見這一幕，清俊的麵容閃過一晦暗，“怎麽停下來了？天黑前趕不到下一個鎮子，隻怕要宿荒野了。”

秦念之這才回過神，將手中的天子劍再次包裹好，遞給玉白，“這劍太沉了，這個劍給你保管。”

說著翻下了馬車，對著李湘禾招招手，“走，騎馬去。”

……

一行人趕慢趕，總算在傍晚時分抵達四方鎮。

安頓好一切，已經是夜半時分。

上思腳尖輕點，幾個飛躍間消失在濃濃的夜中。

“主子，可是出了什麽變故？否則宣和帝怎麽會如此倉促便安排大公子離京，說是護送大公子前往西戎求醫，可屬下怎麽覺得此舉更像是避禍？”

上思眸深深，語氣漠然，“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與我們無關，通知下去，各地的據點做好接應，不到生死關頭，不必出手。”

“主子懷疑這是宣和帝對您的試探？”

“哼，懷疑是肯定的，不過他不會拿哥哥的生命冒險，必定會派暗衛暗中跟隨保護，有人願意做苦力，自然要全他們，總之一切以哥哥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