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眸晦暗，似是有而發，“被人奪了心頭所，他不找你拚命已是大度了。”

秦念之還沒反應過來，“噠噠”的馬蹄聲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馬場的侍衛已經牽著兩頭打理齊整的高頭大馬走來，秦念之瞬間眸子一亮，“陛下，這是上次西戎進貢的汗寶馬？”

“喜歡？你隨意挑選便是。”

“當真？”

一旁的侍衛巍巍，秦大人果然備恩寵，陛下竟連馬也讓他先挑選。

秦念之圍著轉了兩圈，一匹黑馬桀驁不馴地打著響鼻，不耐煩地用馬尾打著周遭的空氣，是不是還尥起蹶子，看上去暴烈得很。

另一匹棗紅的馬兒便顯得溫順許多，見秦念之靠近，還主地蹭了過來。

“上馬試試，小心些，別拉扯到傷口。”

秦念之欣喜地攥住韁繩，踩上馬鐙，姿態輕盈，翻穩穩坐上了馬背。

玄紅馬，束起的長發晃過後腰，發飄逸，煞是惹眼。

宣和帝的眸落向那纖細的腰，和筆直的長，又收回視線。

翻上了黑的駿馬，那馬兒倒是乖覺，再沒有了剛才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樣，隻是時不時地打著響鼻，一副答不理的模樣。

宣和帝騎著高頭大馬，秦念之稍稍落後他半個馬，兩匹駿馬慢條斯理地在圍場上溜達，頗有種巡視疆土的愜意。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從馬場一路溜達到了看臺。

宣和帝翻下馬，一騎裝英姿發，端坐主位之上，適才的溫和仿佛都是錯覺，年輕的帝王往那一坐，便多了幾分利刃出鞘的凜冽寒意。

秦念之沒有跟上前去，站在欄桿周圍，和景明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景明眼神在他前飄過，“你最近可有異常，之前開的藥要按時吃。你那好弟弟對你倒是上心，給我弄了不珍稀藥材，可惜沒什麽對癥的，你不如回去求神拜佛，安心靜養，看看能否多活個幾年……”

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秦念之已然思緒放空，飄忽之際，場中禮樂已畢。

秦念之剛收回視線，便聽見後傳來阿裏罕那討厭的蹩腳語調，“秦大人？可有興趣一賽？”

景明皺著眉頭，嫌棄道，“怎麽躲到這麽遠都有人來找麻煩，秦念之，你可真是沒個消停時候。”

年臉也不太好看，“我冤枉，明明是這家夥跟瘋狗一般，逮誰咬誰。”

隨同的百裏文舒沉著臉，“秦大人，慎言。”

秦念之靜默了幾秒，看向景明，一臉委屈，“兩隻。”

前言不搭後語，可偏偏在場人便都懂了，是兩隻瘋狗，逮誰咬誰。

阿裏罕不耐煩地再次激將，“怎麽？秦大人莫不是怕了，不敢上場與我一賽？”

秦念之真誠道，“你為何非要找我賽馬？難道是為了在我這彰顯什麽優越嗎？”

張英傑早早便在尋找秦念之的影，一瞧見他被人刁難，立刻飛奔而來，大老遠的都能到那小子義憤填膺的激。

“啊呸！百裏文舒，你賤不賤啊，你是北狄大皇子的小廝還是長隨，跟前跟後的，幫著外人為難秦大人。有本事你怎麽不下場比試？”

百裏文舒臉鐵青，轉頭看向秦念之，“秦大人，可敢與我一賽。”

秦念之：“……張公子罵你，你卻來尋我晦氣，這是何道理？”

阿裏罕掌大笑，“不錯，不錯，你若是贏了，我便自罰三百杯給你賠罪，可你要是輸了……”

他的眸在秦念之修長的軀上流連一番，眼神逐漸變質，笑得有幾分曖昧。

“秦大人若輸了，本皇子也絕不為難，隻要秦大人陪本皇子小酌幾杯便可。”

這邊靜不小，張英傑憤怒道，“啊呸！下作之人！”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秦念之清亮的杏眸閃過幾分鷙，正應戰。

“大皇子，秦大人，陛下有請。”沈嶠冷不丁地出現在後。

眾人尋聲去。

夕的餘暉正籠罩在宣和帝那張廓分明的麵容上，年輕的帝王端方威嚴，麵上沒有毫緒。

沈嶠不容拒絕地再次強調，“陛下有請。”

幾人隻能移步。

沈嶠和秦念之落在最後。

秦念之忍不住問道，“沈大人，北狄派這麽個棒槌出使大啟究竟為了什麽？

還有國公府和北狄到底達什麽協議了，百裏文舒明明就看不上阿裏罕，卻不得不全程陪同，實在可疑。”

沈嶠驚覺秦念之的敏銳，可眼下並沒有證據，隻能含糊道，“總之秦大人離他們遠一些，免得惹了一腥。”

阿裏罕在宣和帝麵上倒有幾分顧忌，可言辭輕慢多有不敬，宣和帝眸深深，看不出喜怒。

直到阿裏罕再次將話題轉到秦念之上時，宣和帝放下手中的茶盞，輕笑，“既然大皇子如此有雅興，朕自當奉陪，來人，備馬。”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阿裏罕倒是眸閃爍，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他向來對自己的騎十分自信，能借此機會狠狠挫挫啟皇的銳氣倒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啟皇果然豪爽，既然賽馬，那可必須要有彩頭……”

“這有何難，”宣和帝下手中的玉扳指，放在桌案上。

“陛下這玉扳指可是上好的千年玉髓，罕見的很。”

江德福角微的看著秦大人胡說八道，這樣的扳指，陛下的庫房還有好幾十個。

秦念之一臉嫌棄的看著大皇子，繼續輸出，“大皇子可不要拿出什麽破銅爛鐵來忽悠人。”

阿裏罕剛打算解下自己的彎刀，又默默地收回手，有些猶豫地向自己腰間的狼牙掛墜，上麵還刻著繁複的圖騰。

秦念之眸一閃，故作不屑道，“不是吧，大皇子的彩頭難道就是一顆沒用的狼牙？”

阿裏罕瞬間被激怒，摘下狼牙拍在桌案上，“你懂什麽，這顆狼牙是雪山之巔狼王的狼牙，更是我北狄大皇子的份象征……”

又猛地咽下後半句話，直覺有些不妙。

一旁隨行的使臣烏納大人臉大變，還來不及阻止，可秦念之已經迅速搶過狼牙吊墜，並同時敲響銅鑼鼓。

“璫！”的一聲響。

那年晃著手中的狼牙墜，眉眼生明麗，勾了勾角，笑得十分惡劣，“賭局開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