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人在屋里寸步不離的監視，都自覺退到了門口。

劈柴聲響起的同時，老太爺先開口道：“你的消息是對的，我已經想辦法讓那位放過了寒山鎮……但他轉頭指了春水鎮。”

隆慶帝子執拗，現在老太爺順著他，才得了他的好臉，但卻勸不了他改主意——他要是真能聽勸，當初也不會罷了文老太爺的，更不會落到亡國的下場。

“就這幾日，他會讓人下山去寒山鎮買糧。”老太爺又說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隆慶帝一行人出逃匆忙，帶的糧食自然是不夠的。

這次買糧，也昭示著衛軍即將開拔，而且前腳開拔，后腳就要滅掉山下的春水鎮。

說完這消息，文老太爺和顧茵的眼神都落到青年上。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青年趁著這功夫能再次刺殺隆慶帝。

然而青年卻道：“我近不得他的。”

遭遇過一次行刺后，隆慶帝邊的人防守越發嚴格。而且到了這山上后，隆慶帝住著的屋子在山上最高，和其他人所在的地方都有高度差。

即便是黑夜，他屋子周圍也點滿了火把，暗衛們守在高，但凡有人靠近，一覽無余。

而顧茵雖然能做皇帝的吃食，但皇帝用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專人保存，顧茵在給他做飯之前才會送到手里，更還有人尚膳太監試毒。

文老太爺更別說了，三人中他最方便近隆慶帝的，但他這年紀，又不會武，都不用出侍衛，隨便一個宮人都能把他按倒。

“那就用毒，把暗衛放倒。”文老太爺是三朝重臣，自然知道那些武藝湛又心狠手辣的暗衛的存在。而他心底最后一對舊朝的仁慈，也在隆慶帝準備屠鎮嫁禍的時候泯滅了。

說完他也憂愁地嘆了口氣，山上進出都有關卡。怎麼可能帶毒進來，而且暗衛們雖然吃喝和侍衛們在一，并不如隆慶帝那樣細，但也要經過銀針試毒的。劇毒不可能經過實驗，那就只能下毒沒那麼強烈的，諸如豆、瀉藥、蒙汗藥之類的。

但是這類東西稀釋后就沒效果了，要想達到把一大群人放倒的效果……別說寒山鎮，整個縣城都不見得能搜羅來這麼些平時見不得的東西。

且軍中也有獵犬，這種常見的毒早就被訓練著分辨了。

文老太爺和青年一籌莫展，眼看著會面的時間快結束了，顧茵出聲道：“其實，日常的吃食里就能造出毒來。”

顧宅里有一地窖的霉米、霉豆子呢。

“霉變的大米經過清洗和烘干能去除味道，豆子同理，榨油后味道更是難以分辨。另外還有木耳泡了很久后也會產生毒素……但并不能確保每個人都會出現急中毒的癥狀，也可能在人上潛伏。所以若是有更好的辦法……”

都知道發霉的大米和豆子不能吃，木耳也不能泡太久，但是這種東西能把人吃中毒，老太爺和青年也沒聽說過這個。但顧茵并不是隨口胡謅的子，兩人都沒對的說法產生懷疑。

“先用此法，便是拖住他們行一兩日，也是機會。”青年斬釘截鐵道。

幾人又仔細商量了一番，青年和顧茵離開，顧茵還回灶房，青年則瘸著出去挑水。

…………

到了買糧這日，侍衛們帶著鎮上的老油條文二老爺，再點了周掌柜和他同行。

一行人下山到了寒山鎮，直奔各大米鋪。

鎮上的大型米鋪就兩家，一家是大興米鋪，另一家則居然恰好關了門。

侍衛們得了命令不能明搶，還得表現出禮待百姓的模樣，所以在拍了許久不見人應后，只得離開。

隨后一行人便到了大興米鋪，這是文家自己的鋪子，此時店還有其他客人，文二老爺直接讓文沛把客人都請走了。

“我家的米最好了，叟無欺！”文二老爺商本質發揮得淋漓盡致，口燦蓮花恨不能把自家的大米夸上天。

侍衛們哪里懂什麼米，看著店里放的米確實潔白如雪，加上這店鋪又是文家的，稍微檢查后就讓人裝車。

也不巧，有一麻袋米沒有裝，從里頭掉出來一些，有侍衛上去綁口袋，聞著覺得不對勁說：“這米怎麼有奇怪的味道？”

文二老爺笑道：“小大人不懂，這天氣啊，米面這東西哪里經得住放，稍微一就變味兒了。”

說著他又看向侍衛統領，輕聲道：“大米價格低，這個差價嘛，嘿嘿。”

都知道這文二老爺蠅營狗茍的很上不得臺面，但正是因為他上不得臺面，所以當時撤離的時候，隆慶帝特地沒讓文大老爺跟在態度尚不明確的老太爺邊，只讓人把文二老爺帶上。

“咱們五五分賬，您看咋樣？”

這點小錢，擱從前在京城的時候，自然是不了侍衛們的眼。但時移世易，他們的家都還在京城呢，正是缺銀錢的時候。

那侍衛統領也是爭取了好久才謀到這個差，文二老爺這話撓在了他的。

“三七，我七你三。”他斜了文二老爺一句，也不說同意不同意，只催促一眾下屬道：“出門在外哪里講究得了這些？別說了，就是發霉了，災年的時候百姓不也一樣吃？”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侍衛這種不辨菽麥的人本不知道其中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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