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還不算, 吃住條件越發簡陋了，幾十號人住在大通鋪里, 還不方便去小皇帝的膳房里開小灶了, 眾人的心可想而知。

“該死的叛軍, ”榮侍衛煩躁地撣著上的雨珠, “老子……”

眼看他又要發狠話，同行的人連忙讓他打住, “榮兄還沒發現嗎？上次那刺客從圣上屋里被退出來后不先逃，反而沖著咱們兄弟就來了。”

那榮侍衛連忙止住話頭，狐疑道：“不會吧？這只是咱們兄弟私底下說的。”

“誰知道呢？多一事不如一事, 榮兄慎言！”

他們這些人沒上過戰場，對義軍的了解都僅限于宮廷傳聞。

對方連手撕活人的惡鬼將軍都有了, 或者也有能千里聽音的？

反正總讓人心里的。

榮侍衛不再多言, 余掃到一個高大的影挑著水桶, 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站住！”氣不順的榮侍衛沉聲喝到。

然而對方本沒停下腳步, 同行里也有和他不怎麼對付的嗤笑道：“榮兄莫不是讓叛軍刺客打傻了？忘了那廢是聾啞之人？”

榮侍衛面漲紅, 快步上前, 一腳踹在一個水桶上。

那青年這才站住了腳, 轉頭看到是他們，他立刻拱手陪著笑臉，拱手行禮。

“你在這里做什麼？”榮侍衛指著他的水桶問。

那青年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用水桶做出打水的姿勢。

山上沒井，吃用的水需要人一趟趟的，從半山腰的一汪清泉里打出運送。

小皇帝的吃用自然有人負責，這種給大部隊打水的活計吃力不討好，一般的宮人都不愿意做，自然就落到了這青年頭上。

榮侍衛純粹是無發泄怒火，所以才特地把他攔住，他正要接著找由頭教訓那青年，余忽然掃到一個黑影閃過。

“什麼人？！”他瞬間拔刀，其他侍衛也跟著拔出佩刀佩劍。

然而雨還在下，天地間霧蒙蒙一片，一行人視線本就阻，艱難地在周圍看過一圈，卻是什麼都沒發現。

“榮兄真是讓人嚇破膽了，哪有什麼人？”

“就是，這山上的飛禽走多了去了，榮兄不必大獎小怪。”

那榮侍衛被人奚落了一番，越發沒面子，抬起一腳踹在青年后腰上，“滾！”

那青年也不敢怒，連滾帶爬地撿起地上的水桶掛到扁擔另一頭，踩著泥濘的山路高一腳、低一腳地去了。

待走到山泉，那青年面上懦弱和討好的神褪去，他足尖一點，兔起鶻落，從后一極不顯眼的灌木叢里抓出一個小孩。

顧野像小貓被提溜后頸皮似的，讓他抓著后脖領抓了出來。

他扭著子想掙，然而關捕頭教的那些本事到了青年手里卻半點都不頂用。

這會兒他才后悔起來，方才聽那些侍衛說這青年又聾又啞，所以他才大著膽子跟得近了點，沒想到一下子就讓對方發覺了。

話本子里這種扮豬吃老虎的人最難對付，顧野什麼都不敢說，就怕對方知道自己已經識穿了他的偽裝，而殺人滅口。

青年則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小孩皮猴子似的在自己手里掙扎。

他分辨出這小孩是學過武的，而且天賦也不錯，這個年紀已經有這種手。

只是他一武藝都是臨陣殺敵鍛煉出來的，一力降十會，小孩這種小打小鬧的功夫自然在他眼里自然不算什麼。

“你是顧野。”青年說的是肯定句。

顧野大驚，但很快他就歪歪頭，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叔叔，你咋知道我名字哦？”

說完他又自顧自道：“我是這里獵戶的小孩，爹娘說山上的土匪都沒有了，人家好奇嘛，就過來看看。”

這小機靈鬼，青年忍不住彎了彎，模樣和他娘不像，這機靈模樣倒是和他娘很是相似。

他不再多言，從懷中出一個小巧致的瓷罐。

那是過年時徐廚子送顧茵的那套調料罐中的其中一個。

顧茵日常就帶在上的，當時被征召進文家的時候也帶過去了。雖然里頭的調料都讓宮人倒了，但瓷罐還是讓留下了。

顧野看到瓷罐后，臉上天真的神立刻褪去，“我娘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里？！我殺了你！”

他眼睛通紅，鉚足了勁兒掙。

青年看到他脖子那勒紅了，怕他傷到自己，立刻把他放下。

“你娘無恙。”青年不大會和孩子流，正想著怎麼把況解釋給他聽。

卻見他忽然自己冷靜下來了，“對哦。這是我娘特有的東西。如果不說，就算你把怎麼樣了，也不會知道要拿這個，而且你還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微微驚訝，點頭道：“確實如此。”

顧野一屁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下，“你是我娘的朋友吧？現在咋樣了？”

這年老的做派才是顧野本來的模樣，青年又是輕笑，道：“還是負責做飯。如今和其他兩個廚子在一灶房，境況還算好。就是擔心你，所以才給了我此。”

顧野轉過臉，用手背揩了揩眼睛，最后實在揩不干凈，干脆又把斗篷的帽兜罩在了自己頭上，甕聲甕氣地問：“我知道，娘不想讓我來的。可我也擔心，想為做點什麼。”

顧野以前覺得自己可厲害了，別家小孩只會哇哇哭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外頭討生活。后來遇到他娘、他，他又能給們幫忙，還不到一年了鎮子上的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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