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兄弟倆臊得滿臉通紅，直把分了家、還幫忙湊銀錢的王大貴當救命恩人。

五百兩總算是湊齊，兄弟倆正準備帶著銀錢去州府運氣，王大貴也說陪著他們一道去。

但是剛出家門，王大貴突然一拍腦門，懊惱道：“瞧我這腦子，你們不能這麼走了，還得去給你們爹娘遞個口信，讓他們知道咱家人都在努力運作，千萬別放棄才。”

兄弟倆一想是這麼回事，雖然二審還有幾天，但在牢里也是會問供的。萬一他們爹娘被嚇破了膽子，認下罪責可怎麼辦？

沒定罪之前不能探視，獄卒們不敢犯，但收點好傳傳話還是敢的。

兄弟倆的口信被帶到王大富和趙氏耳朵里，獄卒還調笑道：“你們夫妻運道還不錯，兒子和弟弟都有心，聽說兩家典當東西湊了五百兩呢，你們弟弟還親自帶著兒子去請狀師。”

一個口信就幾句話，價格卻貴的離譜——畢竟人家獄卒要頂著被縣太爺和關捕頭發現的危險，錢了人家不敢，還得整個牢房的人都要打點過去。

這就用去了五十兩，兄弟倆又一籌莫展。

他們從來沒想過幾十兩銀子會難這樣，都準備去借印子錢了。

王大貴勸道：“你們莫要糊涂，印子錢哪兒是這麼好借的？就算是把你們爹娘救回來，這利息怕也是要還的傾家產。唉，其實還有個不得已的法子，就是……”

再無辦法的兄弟倆自然讓他快說。

王大貴就道：“就是把月樓抵押了，只要保管好抵押契書，等你們爹娘出來，取了錢莊的錢贖回來就是。”

這兄弟倆知道月樓是家里唯一的產業，但這確實是沒辦法的辦法，怎麼也比去借那利息高的可怕的印子錢好。

他們便由王大貴帶著去了一地下錢莊，看清那契書上寫明三個月只要能帶著契書，再多給一百兩，就能把酒樓贖回。當然契書上也寫明了，若是到期未來贖回，那麼便要過契給錢莊，不然就得賠償十倍。

想著三個月的時間怎麼也夠，一百兩雖多，對他們爹娘來說也不算什麼，兄弟倆才拿出了地契屋契，簽字畫押。

一個月樓抵押出了一千兩銀子，這下請狀師的錢是盡夠了。

王大貴催著他們，等到了城門口，二房的下人突然找過來了，說：“老爺還沒出城就好，太太突然發了心絞痛，暈死過去！府里爺他們都嚇壞了！”

王大貴咬牙道：“這鄒氏，我都說了大哥大嫂的事我們男人想辦法，萬萬沒必要憂心，怎麼就這檔口病了？！”

大房兩兄弟連忙勸著他回去，說二叔幫的忙已經夠多了，先回去看二嬸才是正理兒。

王大貴只得下了馬來，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這才隨著下人掉頭回府。

一路到了王家老宅，王大貴進了主屋，卻見所謂發了心絞痛的鄒氏正在慢悠悠地喝著茶。

他面上的焦急無奈之褪去，笑著坐到鄒氏對面。

“那兩個蠢貨出城去了？”

王大貴優哉游哉地掀開茶盞，撥了撥茶湯，“可不是麼。不過也出不去太遠，路上我早就安排好了人……看在他們這麼蠢的份上，我讓人給他們留個全尸就是。”

鄒氏放了茶盞，突然嘆了口氣。

“好好的嘆氣做什麼？”王大貴道，“再過三個月，月樓就是咱們的了。我那大哥大嫂知道我領著他們兒子去請狀師，只要不是蠢笨如豬，就知道這件事不該牽扯到我頭上。畢竟若是我也進去了，誰為他們奔走呢？況且當日謀劃時，又無旁人在場，他們說了我不認就是。等到大房兩個蠢貨死在外頭，消息傳回來怎麼也得過上月余，什麼都塵埃落定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鄒氏道，“就是覺得心里不安生。咱們一開始雖然就是想的就是讓他們大房和王寶蕓他們相斗，不管誰敗了，對咱們都只有好。但是大房敗得太快了，王寶蕓沒有這種腦子，你說是不是那個猾的兒媳婦……”

王大貴輕嗤道：“一個人，就算有些小聰明，能什麼事兒？”

…………

五天后的二審如期開展。

這五天里，碼頭上再沒有了那些魚目混珠的冒牌貨，顧茵的小買賣又好了起來。

文老太爺小病過一場，知道錯過了這事兒，回家直埋怨文大老爺。但好歹這事兒算是很快解決了，他老人家也沒怎麼肝火。

二次升堂的那天，王氏沒去聽，推說生意正好，自己不開，就只讓顧茵去了。

縣太爺聽人說了王大富和趙氏兩個兒子去州府請狀師了，當天卻并不見人來，他雖然奇怪，但也沒誤了審案的時辰。

嚇破膽的趙廚子和牽連進來一大堆的如馮家媳婦那樣的下家，對一切都供認不諱，王大富還是堅持自己對販賣廚余的事不知。趙氏聽說兒子要給自己請大狀，干脆改了口供也說不知道。

更有不百姓遞上訴狀，都是說這些年吃了馮家媳婦等人的吃食出過問題的。

縣太爺判了趙氏和趙廚子、馮家媳婦等人監一年，這也是他們運氣好，沒出大子，但凡真的吃死過人，那就是要判絞刑的。

至于王大富和趙氏夫婦，一個看著好像真的不知，一個直接改口供，顯然還得再審。

而且這案子牽扯出這麼多人，算是寒山鎮近年來的一樁大案，縣太爺還得把這案子遞到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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