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不太適合。咱們的年紀差的有些多了。”顧茵斟酌著言辭。

“是，我初時也想著若是年輕十歲，立刻拜您為師絕無二話。但是其實想想，年紀又算什麼呢？有個文縐縐的話咋說來著？”徐廚子看向兩個小徒弟。

他之前特地找人問了這麼一句，但實在記不住，就只讓小徒弟記著。

小徒弟立刻道：“無貴無賤，無長無，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

徐廚子立刻道：“對對，無長無！我雖比小師傅略為年長幾歲，但是……”

“略為年長幾歲？”顧茵狐疑地打量徐廚子。

年前他還是只像個發面饅頭，過完年是胖的脖子都快沒了。

臉上倒是生的還算白凈，沒有胡須和褶子，但怎麼看都是個中間人。

徐廚子搔了搔后腦勺道：“我才二十八，還沒家。”

顧茵：！！！！

“真的，我就是胖的顯老，以前沒這麼胖的時候，可年輕了。你們說是不是？”

兩個小徒弟是徐廚子走南闖北的時候救下的兩個孤兒，聞言都跟著點頭。

“真的，師父救我那會兒他也還不到十八，那時候可年輕了。”大徒弟道。

“是啊，師父救我那會兒他二十，風華正茂！”二徒弟幫腔。

合著徐廚子沒比上輩子大，比這輩子也就大了八歲，還因為想著對方年紀大，一口一個“您”地敬著他。

顧茵半晌后才換過神來，“那你怎麼說自己在外頭學廚幾十年了？”

“這是真的，我也是無父無母的，被一群跑單幫的收養了。我五歲上頭他們就不管我了，把我扔到酒樓去當學徒，后來我換了好些個地方，學到現在可不是二十幾年了？而且我也知道自己顯得老，這不是多說一些年份，好漲漲價嘛。”

怕顧茵還不肯應，徐廚子扶著桌子就要下跪。

顧茵手去拉，沒拉，喊了他兩個小徒弟才把半跪下去的徐廚子拉起來。

“這個事容我考慮一下不？”

收徒本就是你我愿的事，徐廚子看沒有一口回絕便立刻笑著點頭道：“！您考慮多久都，我等著您！”

顧茵看著他那憨厚的模樣，一時間還是難以接他芳齡二十八這個事實。

……

這天老太爺說有些不舒坦，要休息，午飯剛過就放了顧茵下工。

回到緇巷的時候，王氏正在院子里洗刷開攤子的那些家伙什，看到顧茵提早回來，見怪不怪地道：“你忙完就歇著去，我自己洗刷就。等明天再曬過一天，肯定誤不了事兒！”

顧茵還是挽了袖子，擰了巾帕，幫著王氏一道干活。

王氏看這日有些悶悶的，手下不停，問說：“咋了這是？遇到啥事兒了？”

婆媳倆相依為命地過了這半年，已經習慣遇事先和對方商量。

顧茵就把徐廚子要拜師的事兒說給了王氏聽。

王氏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為啥事兒呢，敢是這種事。這不是好事兒嗎？說明人家打心底服氣你，尊敬你，所以想拜你為師！還是你不喜歡他給你當徒弟？”

顧茵說也不是，“徐師傅是我到現在認識的，最好學，最喜歡鉆研廚藝的人，除了貪這一點，其他沒什麼問題，人也好的。”

“那不就行，我想著他這人也好。你想呀，你這段時間指點了他，他激你，也沒想著白占你的便宜。準備了拜師禮要認你當師父。”

“他還說要跟著我一道干，可我也同他說了，我現在這小攤子人手盡夠了。他說等我開店……”

“你不是本來就想著開店嗎？”

“是啊，那不是眼前還沒影兒嘛！而且他在文家的工錢不低，到時候我也不能占著師父的名義，克扣他的工錢吧。他還有兩個小徒弟，都過來的話咱們開店的人手是夠了。”

王氏停下手里的活計，奇怪地看著：“你怎麼想的恁般多？你前頭和我信誓旦旦說未來十兩、十五兩都不是事兒的氣魄呢？怎麼這會兒突然畏首畏尾起來了？”

顧茵笑了笑，“可能覺像一下子背負起別人的人生，所以有些沒底氣。”

王氏手拍了一下的背，“那就不想那麼遠的事兒！只說眼前，他欽佩你的手藝，你也欣賞他好學的心，那這事兒就了！咱們開店沒影兒，那就讓他還在文家干著，他想學的時候你找地方教就是了。真到了小店也開起來了，缺人手的時候，再想要不要他請來那些后頭的事兒！”

王氏是有生活智慧的人兒，讓顧茵為難了半上午的事，到里就不是什麼事兒了。

顧茵輕松地笑起來，“娘說得對，他想學，我就教！旁的往后再想。咱家是要開店、開酒樓的，哪兒就帶不了一個徒弟呢？”

婆媳兩人說說笑笑的，黃昏前就把擱置了一個冬天的家伙什全都洗刷好了。

第二天顧茵去文家上工，認下了徐廚子這個徒弟。徐廚子要給拜師禮，收了干龍眼那些，沒收他另外封的銀錢，只說自己快離開文家了去開攤了，到時候忙得很，短時間沒有太多心力可以教他，這銀錢等來日兩人一道干的時候再給也不遲。

王氏就負責采買食材，只是這次的青菜買的了，因為家里要改賣皮蛋瘦粥了，價格也變了兩文錢一碗。但過去幾個月自家在碼頭上也算小有名聲，王氏這幾日忙活的時候還遇到了客，催著他們快些回去擺攤，可想而知自家吃食并不愁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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