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京都的氣溫跌到了零下十幾度。

虞繚剛推開工作室的門，就被呼嘯而來的冷風吹得瞇了瞇眼。

風中夾雜著細碎的雪花。

將門鎖好，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把大半張臉和耳朵都包進去，又帶上了羽絨服的帽子，才往街邊走。

繞過拐角，虞繚看到了停在臨時停車位上的商務車，著圍巾快跑兩步。

車門從打開，溢出了充盈暖氣。

虞繚上了車，短短十幾步路，在外的耳尖都被凍紅了，解開圍巾後，鼻尖也泛著。

“之前給你準備的耳套呢？”

裴聞檀抬手，溫熱指尖了冰涼的耳尖，蹙眉問道。

虞繚有些心虛，小聲回道，“出門太急，忘記帶了。”

裴聞檀擰眉，低聲道，“……真的要給你安排個助理了。”

虞繚任由他幫著自己解開厚實圍巾和米白的羽絨服，長睫輕，先態度乖巧的應了好，又在裴聞檀手之前，抱住了男人的手臂。

之前工作室的房租到期，房東另有安排不再續租。

虞繚就將工作室搬了個位置。

距離裴家的集團總部大樓不遠。

每回裴聞檀上下班，都能順路來接。

今天也是一樣，裴聞檀大約是臨下班前加開了一個會議，上還穿著深重肅穆的黑西裝。

寬肩窄腰，長懶散支在寬敞後座，低眉眼，顯出幾分兇。

可一被抱住手臂。

那雙弧度完的桃花眸低垂，眸底緩慢漾開幾分無奈縱容來。

虞繚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彎眸笑著看他。

裴聞檀就先歎了口氣，“下次別急，我才來沒幾分鍾，該準備的東西要準備好。”

話音剛落。

一輛閃爍著藍紅警燈的托車在車旁停下，穿著警製服的人下了車，敲了敲車窗。

在司機降下車窗後。

警：“停車半小時，超過臨時停車位限定的十分鍾了啊，這是罰單。”

裴聞檀：“……”

虞繚抬了抬眼，輕聲問道，“沒幾分鍾？”

裴聞檀從容自若，“這麽久了嗎？沒注意，可能是吧。”

司機接了罰單，將車窗重新升起後，尷尬解釋，“裴總，快到聖誕節了，這邊的停車位都滿了，我就找了個最近的臨時車位。”

裴聞檀了下虞繚的耳朵，淡聲回道，“沒事，回去找羅勉報銷。”

在警的盯視下，商務車緩緩啟，離開了車位。

細雪撲簌簌打在車上。

裴聞檀將虞繚微涼的手在手心，捂暖和點兒了，才放開。

從一旁的車載保溫箱中，拿了一小瓶的熱茶出來。

玻璃瓶傳導著溫熱暖意。

虞繚咬著吸管，小口喝著醇香的茶，目在車窗外流淌過的街景上一落。

“不回家嗎？”

裴聞檀側頭看著臉上的茫然，勾笑了笑。

“嗯，晚餐在外麵吃。”

“杭家也在。”

虞繚點頭，“我今天起來看到叔叔的朋友圈了，好像是淩晨一點才落地京都機場。”

大半年相下來，虞繚能到杭家的溫關切，也改了口。

叔叔是說杭晉，他下半年去了P國，一走就是五個月。

回來了，本來也應該安排接風宴的。

虞繚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可對上裴聞檀斂起的眸，頓了頓，疑問道，“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還想了想。

最近沒有熬夜趕工、吃飯作息都很規律。

怎麽裴聞檀神這麽複雜？

男人往後靠在椅背上，角向下抿了點，又無奈揚起。

抬手，很輕地點了點虞繚的額頭。

虞繚：“？”

裴聞檀：“繚繚是小笨蛋。”

低磁語調含笑，像是促狹調侃。

虞繚拉住他的手，有些不滿道，“那你是大笨蛋？”

裴聞檀反手拉住虞繚，眉梢挑起，悠然道，“我是小笨蛋的老公。”

……

杭晉這次回來，帶著不P國的熱帶特產，方便攜帶的順手帶來了餐廳，更多的就直接讓人送到裴家。

他這回出去遇到了不事，晚餐結束後，說得興致。

虞繚坐在會所的休閑包廂中，側頭小聲打了個哈欠，又看了眼牆上電子鍾表顯示的時間。

十一點了。

杭鶴橋今晚的興致顯然也不低，幾人在包廂背景音的輕歌曲中，聊了好一會兒。

杭曜一直在搗鼓手機。

虞繚眨了眨眼，看到裴聞檀推門進來，坐在自己旁時，腦袋一歪就靠在了男人肩上。

裴聞檀扣住的腰，低聲問道，“困了？”

長輩們都還沒散場的打算。

虞繚搖了搖頭，卻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含糊道，“腦子還清醒的。”

快到十二點時，杭曜突然起，熱招呼道，“聽說有個聖誕節的預熱煙花秀，就在附近，我們上樓頂看看？”

會所位於京郊，周圍幾公裏沒有住宅區，選在附近放煙花不奇怪，可以避免吵到旁人。

虞繚被裴聞檀牽著，跟著杭家幾人上了會所的樓頂天臺。

天臺布置得很好看，做了個玻璃花房，各種花草綠植鬱鬱蔥蔥，一閃一閃的星星燈穿梭其中，氛圍很重。

時間跳到十二點時，外頭突然炸開絢麗的煙花，點亮了半邊黑沉的天，焰尾如流星劃過天際。

虞繚站在玻璃前，認真欣賞著，有些出了神。

裴聞檀輕輕鬆開了牽著的手。

虞繚微微側頭，意外發現裴聞檀竟然拿出手機在拍照。

要更新“守星”的微博日常嗎？

虞繚沒多想，在又一個絢爛煙花炸開時，重新將注意力移了過去。

嘭嘭嘭炸開的煙花，在最後一下極致的燦爛後，回歸寂靜。

虞繚轉頭，沒在玻璃前看到眾人，愣了下，連忙轉。

一點兒暖暖熒撞眸底。

在煙花炸開靜的掩蓋下，一輛小推車被推上了天臺，推車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個致的蛋糕。

蛋糕上不知何時了兩個數字蠟燭。

火跳躍波。

裴聞檀推著蛋糕靠近，杭家幾人跟在一旁，笑盈盈鼓掌。

“生日快樂。”

裴聞檀在虞繚麵前站定，眉眼輕彎，注視著怔住的虞繚，又重複了一遍。

“寶寶，生日快樂。”

接著，杭晉帶頭，幾人七八舌說著生日快樂和祝福語，尤其是杭曜那嘹亮的嗓門，差點兒把其他幾人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

然後被杭晉忍無可忍回頭，把他手收音。

“……”

虞繚注視著那跳的燭火，烏瞳盈水，突然有些鼻酸。

的生日和岑池墨靠得很近。

小時候，基本都是在岑家小爺的生日宴會上，幫傭切一大塊蛋糕給，就算慶祝過了。

長大了，也沒什麽過生日的習慣。

直到前幾年，每年收到名為天昱寄送實則裴聞檀準備的生日禮盒，才會有“原來今天到我生日了”的覺。

今年又得知了自己出生那年父母的事故。

虞繚更沒把生日放在心上。

可……

有很多人記得這件事。

虞繚抬眸，認真將燭跳下每一個人的誠摯眼神記在心裏。

——原來，這就是有人陪著過生日的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