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在日下，潤澤而明淨。

虞繚對上裴聞檀藏著張的深褐眼瞳，嫣紅瓣揚起，嗓音中還帶著未褪的哭腔。

“我願意。”

尾音落下。

裴聞檀繃的肩背不自覺放鬆。

他呼出一口氣，眼尾輕彎，取出盒子中略小一圈的戒指。

長指捧起虞繚的手。

戒尤帶幾分涼意，被一點點推到指，迅速染上了人上的溫。

裴聞檀靜默注視了許久，垂下頭，將輕輕印在虞繚的手背。

開口時，聲線喑啞。

“從今往後，我將永遠屬於你。”

戒指的尺寸特別合適。

虞繚垂眼端詳了片刻。

然後抬起眼，朝裴聞檀出手。

“戒指。”

盒中另一枚戒指落掌心。

又被細白手指勾住，推長指部。

對的戒指在天下格外粲然，手指勾纏到一起，宛如缺損的白玉蝴蝶，終於等來了合而為一的時刻。

無聲昭示著誓言。

從今往後，他們將屬於彼此。

-

直播間已經完全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管了我已經不會說話了啊啊啊啊」

「裴聞檀你我草救命uxbsjxhw」

「這是求婚嗎？！！是嗎是嗎？！！我要瘋了，裴聞檀你怎麽這麽！！！」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千多天，他真的已經陪了你很久很久」

「求你們了，就當滿足我一個人的心願，現在就去領證吧！」

「不止是你一個人，還有我」

「還有我！！」

要知道，在虞繚往目的地趕去時，直播間上方就飄著一行小字：【測謊儀及心率波檢測已安裝完畢，目標對象：裴聞檀。】

直播間右上角浮現出一個小框。

正是儀後臺用於監控的數據。

裴聞檀的心跳一直都還算平緩，偶有波，也很快就冷靜了下去。

直到一聲聲的祝福響起、虞繚的腳步聲愈近，直觀可見的，心率波飛快上升。

再到坦白時。

裴聞檀促狹逗著虞繚，實際上，自己的心率已經飆升到了一百二。

最後是這會兒單膝下跪、取出戒指。

男人神如常。

可心率徘徊在一百三上下，反複持續的時間，甚至讓監控後臺都發出了紅警報。

裴聞檀以作則的演繹了，什麽做表麵穩如老狗，實則心如擂鼓。

可隨著那枚銀圈玉戒被推指。

原本加速的心跳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就好像——

他得到了虞繚的承諾。

於是，再也沒有擔心和焦慮。

-

眼見著一對新人、不是，嘉賓，互訴衷腸完，木木勉強撿起自己的職業素養，上前提醒。

“虞老師，你的禮還沒有給哦。”

虞繚反應過來，轉頭從地上拿起剛放下的禮盒。

遞給了裴聞檀。

“禮……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沒有外麵賣的那麽致。”

裴聞檀鄭重接過禮盒，指尖打了蝴蝶結的綁帶，“我現在可以拆了嗎？”

虞繚點點頭。

綁帶被扯開，深藍的星卡紙落下，最後端端正正擺在禮盒中間的，是個墨綠的玻璃擺件，做了展翼蝴蝶的造型。

手一。

玻璃擺件也隨之折出細碎的。

裴聞檀眸底漾著，笑意深深，“我很喜歡，謝謝繚繚。”

虞繚微微抿了。

做這個形狀，是因為隻覺得裴聞檀喜歡蝴蝶。

可剛剛聽完了裴聞檀的坦白，才恍然明白。

在他心中，就是那隻自由的蝶。

“現在。”虞繚將裴聞檀的手合攏，輕聲道，“蝴蝶落在你手中了。”

……

眼看著兩人把戒指都互換戴上了，禮也拆完了。

原本挨挨守在花海之外的人也往前多走了幾步，熱烈鼓掌，說著恭喜。

小餘做出一副終於放鬆了的樣子。

“虞老師，以後裴哥寫歌的事兒終於可以你們倆自己商量了！”

完，又恢複了活潑子，眉弄眼。

“我這個中間轉述人，可以退休啦。”

虞繚抱著花，臉頰染上一點兒緋。

“天昱真的有寄生日禮盒的傳統嗎？”

小餘：“有是有的，不過禮盒裏有什麽都要看采購部當月買了什麽。但寄給虞老師你的禮盒，都是裴哥準備好直接拿給我的。”

所以。

禮盒裏的東西總是更偏向實用，也總是出現那時需要的東西。

虞繚斂了下眼尾，側眸看向旁的裴聞檀。

裴聞檀也在看，低笑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窺探你的日常生活。”

“隻是……”他聲音有些輕，“在每個你可能出現的場合，我都會下意識仔細留意。”

裴聞檀習慣了繞遠路，從虞繚常走的那條路上經過，目凝窗外，在無數次的陌生人中，隻要有一次看到的影，就足夠心滿意足。

某次生日禮盒中的厚實羊絨圍巾，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寒襲擊京都，虞繚從地鐵站出口走出，鼻尖被呼嘯而過的冷風吹得泛紅。

那張長歡遊樂場的年卡，是因為[沉星]的微博，有一天拍了遠彩熠熠的天。

那對碧玉風鈴花耳飾，是因為某天路上，虞繚在路邊的花店停留了片刻，買了一束風鈴花，回家的腳步輕快。

裴聞檀從各種零碎的訊息中，細致又耐心地，一一追尋可能的喜好。

“其實還有很多禮。”

裴聞檀頓了下，低磁嗓音勾著繾綣笑意，“覺很適合你，就都買下來了。但沒到你的生日，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給你，所以，暫時都存放在家裏一樓的展示櫃中。”

憨態可掬的小貓瓷偶。

火紅的蝴蝶針。

帶絨小球的手套。

還有很多很多。

裴聞檀彎了彎眸，“幸好，禮終於等到了它們的主人。”

虞繚了下角。

眼尾的紅徘徊不退，烏瞳漾著滿滿當當的，認真許諾，“我也會給你買很多禮的。”

錯過的時間無從彌補。

那就從當下開始。

站在另一邊的學姐張了張，“那什麽，我和這位小姐差不多。”

無比誠摯地看向虞繚，“繚繚，我每年都能收到你寄來的禮，很謝，也著實有些於心不安。直到收到了裴學長的邀請，我想，終於能將之前瞞的事告訴你了。”

“我並沒有那麽多的渠道，能到種類不同的兼職，當初給你介紹的那麽多份工作，有三分之二都是裴學長遞到我手上的。”

虞繚喃喃，“所以，有很多都是來自天昱的。”

站在後頭的早點店老板娘，四下看看，猶豫著開口，“我也……我也經常看到這位先生。”

老板娘說話帶著有些明顯的別省口音，竭力將語速放慢了。

“小虞，他會坐在咱們店對麵的茶樓裏，坐很久。”

雕花木窗半開。

角度問題，從虞繚的方向看不見裏頭坐著的人。

可老板娘進進出出，好幾次在同樣的位置看到同樣打扮的人。

鴨舌帽、黑口罩，一坐就是大半天。

像是什麽不法分子。

老板娘還心生警惕，生怕是被什麽犯罪人員盯上了，囑咐自家老公多多留心。

結果某天早晨，男人站在了家店鋪門口，冷白長指抬了抬帽簷，語調客氣又禮貌。

“你好，請問一下，你知道隔壁店鋪為什麽這兩天沒有開門嗎？”

從那天起，老板娘認識了會在電視裏頭出現的大明星，手機裏也悄悄多了一個隻有電話號碼的聯係人。

裴聞檀沒要什麽。

隻是說，“如果遇到了什麽事，麻煩給我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