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箐箐知道云靳風活不久了。
他所看到的那些鬼魂啊,欽天監凌燦大人說,那都是他的幻覺,因為肺部疾病導致的幻覺。
當出現幻覺,是活不久了的。
當然,府醫是不會告知他,只說他得了咳嗽之癥,需要好好調理,京城風沙大,蜀地水土宜養人。
冷箐箐拜別帝后,然后帶著一家大小離開京城。
路上的舟車勞頓,讓云靳風更加的不適,雖然有大夫隨行,但是一碗碗的下去也不怎麼見效。
冷箐箐會去照顧他,兒子現在懂點事兒了,孩子不知道父親做過什麼,但父親待他確實好,所以他必定希自己的父母是和睦的。
冷箐箐是看在兒子的份上,親自照顧。
云靳風這條命還是的,雖然這一路極不好,但還是熬著到了蜀地。
冷箐箐早就命人打點府邸,所以來到蜀地進了蜀王府,一切也仿佛和京城的蜀王府沒多大的分別。
到了蜀地,云靳風的況確實好些了,但是晚上咳嗽依舊厲害,夜不能寐,白日反而能睡著。
冷箐箐照顧他,也如此日夜顛倒。
府中原先娶進來的,都封了側妃,給了封號,一位賢側妃,以為燕側妃。
賢側妃確有賢名,能幫冷箐箐理府里府外的事,至于燕側妃,也就真的輕如燕,甚得云靳風喜歡。
其余還有庶妃兩人,得過云靳風的寵幸,卻一直沒懷上。
而不管是兩位側妃還是兩位庶妃,都知道蜀王府的主子其實是蜀王妃,因為蜀王基本不出府,也不管事,病沒那麼嚴重的時候會陪伴世子。
世子如今取了表字水,云水,這名字是凌燦起的,說這名字要到及冠,才能回本名。
希他如水一般,不管是在小溪湖泊,大江大河,都能寵辱不驚。
到了蜀地一個月,云靳風也沒有出去過,蜀地的風他是一眼都沒能看到。
每日都在家中,不是躺在床榻上,便是在廊前的躺椅。
冷箐箐照顧他,他基本也不會說什麼,只默默地接的照顧。
但是他知道那份勉強。
他況漸漸不好了,便不愿意吃藥,冷箐箐喂他,他喝了之后馬上就吐掉,還故意吐在冷箐箐的上。
他想激怒冷箐箐,但是冷箐箐也只是拿出手絹輕輕地拭,繼續喂。
“你真可憐!”云靳風一雙紅的眼睛盯著,“分明不愿意照顧本王,卻為了做戲給水哥兒看,不得不委屈自己。”
“為人父母,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冷箐箐說。
“不委屈?你看你的臉,冷得像一塊冰似的,本王見著你這臉,就冷得很。”
“冷就多蓋被子。”冷箐箐說著,就順手幫他蓋了一下被子。
云靳風了口氣,“你總說我如何傷害你,可臨了你還不是要在我床榻邊伺候我,照顧我?你不憋屈嗎?你做人活得那麼窩囊,憋屈,還不如去死了呢。”
冷箐箐端起藥碗,吹了吹,臉上出溫和的笑容,“不打的,反正也伺候不久了,來,喝藥。”
把勺子遞到他邊,他喝了,又把里含著的藥朝冷箐箐吐過去,青白干瘦的臉上著一子瘋魔勁,惡意地笑了起來。
冷箐箐把碗放下,道:“好的,你現在不想喝,那就等一會兒再喝吧。”
云靳風閉上眼睛,凹陷下去的臉頰已經沒有一點。
“你不得本王死,你守寡了,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他說,語氣冰冷,“那本王就如你所愿啊,欠你的,本王拿命還給你。”
冷箐箐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夫妻一場,說什麼還不還呢?遇上你是我的劫,我的劫,我著,但你欠了別人的,你這輩子拿命都還不清。”
云靳風的呼吸了起來,但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冷箐箐起出去了,在叮囑侍照看著,有什麼事便去府醫。
秋日蜀地風景很好,帶著水哥兒出門游玩。
在京城的時候,水哥兒很出門,這是因為云靳風不許他出門。
他知道自己在京城的風評,出去就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他自己不想被罵,也不想兒子被罵,躲起來不出門時最好的。
長期在府里,導致水哥兒的格向木訥,不說話。
縱然如今啟蒙了,讀了些圣賢書,他也不分,遇到不懂的,也不問先生,寧可自己苦思冥想。
但是一個孩兒,他能悟得出什麼?所以冷箐箐想多帶他出門,讓他多看看外邊的世界,改變向木訥的子。
“母妃,父王病得這樣重,咱們就出來玩,是不是不應該呢?”水哥兒玩得也不踏實,牽著母親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冷箐箐微笑著說:“父王是想出來的,但是他不好,不能出來見識蜀地,所以你要把你所見所看,回去告訴他,讓他知道外邊有多熱鬧,有多繁華。”
可以說,云靳風對孩子的陪伴,是有良回報的,水哥兒很他。
所以,冷箐箐這麼一說,水哥兒就馬上點頭,“那兒子知道了,兒子會把新奇好玩的東西,都回去告訴父王。”
冷箐箐笑得溫和,眼底卻十分苦。
本來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水哥兒也可以在父母恩的環境里長大的。
而現在的況,大部分原因是在云靳風。
按照他的人生,他是應該娶錦書嬸嬸的,那麼就會嫁給另外一個人。
嫁也就嫁了,但只要他沒有那麼刻薄寡恩,沒有那麼張狂跋扈,沒有那麼恃寵而驕,沒那麼輕賤人命,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有名師教導,有謀士指點,還有沈仞在府中為他出生死,他只要心思端正一些,不會落得這樣的田地。
晚上回去,水哥兒趴在云靳風的邊,說著今日的見聞。www.33qxs.m
他在云靳風面前是愿意多說話的,而且說得十分生。
云靳風看到兒子這個模樣,他笑了,手著水哥兒的臉頰,“來蜀地就是好,你隨便去哪里都可以。”
“父王您快些好起來,到時候同我和母妃一起出去玩。”水哥兒眼底盈,對他好起來充滿了期。
“父王會的,父王一定會好起來的。”云靳風喃喃地說著,但是眼底一點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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