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低穀持續了半個世紀吧，就這麼五十來年，世界人口由八十三億降到三十五億，你們想想吧，這是什麼事兒！”

羅輯站起走到窗前，從這裡可以越過防沙林帶眺外麵的沙漠，黃沙覆蓋的華北平原在正午的下靜靜地向天邊延，時間的巨掌已經平了一切。

“後來呢？”大史問。

張延長出一口氣，好像不用再談那一段曆史讓他如釋重負似的，“後來嘛，有人想開了，越來越多的人想開了，都懷疑即使是為了末日戰爭的勝利，付出這麼多到底值不值。你們想想，懷裡快死的孩子和延續人類文明，哪個重要？你們現在也許會說後者重要，但把你放到那時就不會那麼想了，不管未來如何，當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當然，在當時這想法是大逆不道，典型的人思想，但越來越多的人都這麼想，很快全世界都這麼想了，那時流行一句口號，後來了曆史的名言……”

“‘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羅輯接下來說，他仍看著窗外沒有回頭。

“對對，是這個，給歲月以文明。”

“再後來呢？”史強又問。

“第二次啟蒙運，第二次文藝複興，第二次法國大革命……那些事兒，你們看曆史書去吧。”

羅輯驚奇地轉過來，他向莊預言過的事竟然提前兩個世紀變現實了。“第二次法國大革命？還在法國？”

“不不，隻是這麼個說法，是在全世界！大革命後，新上來的各國政府都全部中止了太空戰略計劃，集中力量改善民生。當時出現了一個很關鍵的技：利用基因工程和核聚變的能量，集中大規模生產糧食，結束了靠天吃飯的日子，這以後全世界才不再挨。接著一切都恢複得很快，畢竟人了，隻用了二十多年時間，生活就恢複到了大低穀前的水平，然後又恢複到黃金時代的水平。人類鐵了心地沿著這條舒服道兒走下去，再也不打算回頭了。”

“有一個說法羅博士一定興趣。”一個鄰居湊近羅輯說，他在冬眠前是一名經濟學家，想問題也深些，“文明免疫力，就是說人類世界這大病一場，發了文明機的免疫係統，像前危機時期[42]那樣的事兒再也不會發生了，人文原則第一，文明延續第二，這已是當今社會的基礎理念。”

“再後來呢？”羅輯問。

“再後來，邪門兒的事兒發生了。”史曉明興起來，“本來，世界各國都打算平平安安過日子，把三危機的事兒拋在了腦後，可你想怎麼著？一切都開始飛快進步，技進步最快，大低穀前太空戰略計劃中的那些技障礙竟然一個接一個都突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