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後座有小冰櫃。
裴知鶴把打包好的叉燒放進去,重新拉開駕駛座的車門,然後就看到了江喬。
安全帶已經係好了,乖乖地坐在他旁邊。
他抬起眸子看,在對上那雙潤杏眼的一瞬間,關門的手頓了一下。
“這麽看我做什麽,還想騎馬?”裴知鶴語氣調笑,聲線卻變得有些啞。
江喬很快地搖頭,不顧羽絨服被安全帶勒得不舒服,探過來拉住他的手。
“……不是。”
他手指冰涼,不知道是因為被風吹得,還是因為剛才的那場對話。
裴知鶴還沒反應過來,發冷的手就被江喬攥住,蹭過的領,在了脖子上。
“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麽……”
“無論有誰怎麽說,我永遠不會拋下我的裴知鶴,你相信我。”
脖頸的皮細溫暖,被他的溫冷得微微抖了一下,但也沒有退。
聲音很認真,帶著些誓言般的莊重。
裴知鶴垂眸看著,竟有些失語。
時間好像在這個閉的空間裏靜止了,隻有在冬日的暖裏,晶亮的眼睫。
江喬按開空調暖風,左手握著他的手不放開,右手進口袋裏,認認真真地掏了掏。
獻寶似的捧到他麵前,手心向下攥著,眼睛亮晶晶,“我有東西送你。”
“是什麽?”裴知鶴抿了抿,連開口都變得有些艱難,好像突然不知該怎樣麵對。
“我剛剛在前臺抓了好多糖果,”江喬把手心翻過來,有點害地翻開,“我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吃糖,然後就好了,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這些都給你,我也陪著你,你吃完一顆一下,要是還難過的話,我們就把它都吃完,反正我不舍得你難過。”
裴知鶴靜靜地看著江喬,撕開那顆檸檬糖的玻璃紙遞過來,手心白而,指尖泛著一點水紅。
他心裏在開小差,走神想起很多年以前,好像也像這樣給過自己一顆糖。
“我不怎麽吃糖。”他嗓音有些幹,像是在竭力掩飾自己的無措。
“你試試呀,萬一就喜歡了呢,難過的時候如果在心裏,是會紮的。”江喬掰開他的手,把檸檬糖放在他的手心,自己又拆開了一顆桃子味的,像杯一樣和他磕了一下。
裴知鶴看著,眼眶莫名地有些熱。
他拿起手心的糖,很慢地放進裏,味道很甜,其實就是普普通通的糖,沒什麽特別的。
但江喬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於是裴知鶴又嚼了一下。
質的糖果在齒間崩裂,牙傳來一點麻意,更甜的小碎渣在口腔裏融化。
臼齒之間像是塗了甜甜的膠,咬一下有一下的凝滯。
江喬角彎了彎,把滿手的糖果放進中間的杯托,兩隻空出來的手握住他的。
裴知鶴是左撇子,婚戒戴在右手。
正好能被地捧在手心裏,像一個不風的擁抱。
裴知鶴被的手來去,終於低低地笑了一聲。
“怎麽不問我有沒有用?”裴知鶴靠在頭枕上,鏡片後的長睫被濾一片和的淡金,垂影溫暖,落在那顆淚痣上。
江喬看得有些失神,一時沒忍住,解開安全帶,湊過去親了一下。
眉眼彎彎,神中有一微不可察的得意,“你都笑了,那肯定是有用。”
湊過來時,亮的長發垂下,在他肩上過。
裴知鶴輕輕嗅著上的香氣,淺淡的雪鬆柑橘香,是家裏沐浴的味道。
和他一樣,又好像哪裏不一樣。
被的溫加了些魔法,溫得像是他對“家”的全部想象,令人貪。
“我以前,真的很羨慕裴雲驍。”他安靜了很久,才開口。
“他犯了什麽錯也沒關係,不用刻意去為誰,到達哪裏,不用做什麽,就能得到無條件的。”
“但現在不會了。”
他話音平靜,聲線很低很低。
但就是像在江喬的心上撒了一把芒刺,綿而纖細,不致命,但會隨著心髒的每一下跳,泛起細細的疼。
江喬抱著他的手,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麽話來寬他,語塞了好幾秒,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口,隔著許多層厚厚的冬,想讓他聽見自己最本能的心跳。
“我會永遠,無條件你。”
吻了吻他漂亮的指骨。
“好像很久之前我就跟你承諾過,我會長起來。”
“裴知鶴,雖然我今天依然很稚很弱小,還不能和你分擔什麽。”
“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直到有一天和你並肩,可以保護你,你相信我。”
裴知鶴久久地看著的眼睛,很輕很輕地勾起角,“好。”
他是習慣了求而不得的人。
孤獨才是他人生的常態。
曾經的那麽多日子,比起去想如果不他會怎樣,他隻會在很的幾次醉酒之後,才敢去做一做夢。
去想,如果嫁給自己會怎樣,上自己……又會怎樣。
在三十歲前最後一個冬天,他好像把自己這一生的運氣,全都支了。
說,願意給他無條件的。
-
周一中午,兩點鍾剛過。
京大今年的校慶活聲勢浩大。
不僅在校園裏拉滿了橫幅,連合影背景板也打破了往年隻在大禮堂門前放置的慣例。
十幾打卡點遍布全校,和各大社團的遊園會結合得很好。
南區宿舍樓靠近大草坪,正好是舞蹈快閃的集合地,很是熱鬧。
節奏鼓點歡快,沿著窗往寢室裏飄。
江喬換了件淺的高領,對著鏡子小心翼翼把脖子和手腕都遮好,拎起剛收拾好的包,準備去圖書館泡一會。
沒想到才到門把手,就被蔣佳宜拉住背包帶,“悲報,你今天學不了。”
江喬腳步頓住,手裏握著的手機延遲震,被學生會小群裏的消息彈了一屏。
大概掃一眼,猜到是因為什麽事兒,但還是有些費解。
“……醫學院的講座,不是晚上才開始?”
晚上六點鍾開始。
按照學生會之前的工作習慣,五點到現場準備,給零星幾個同學發發現場票、調試調試設備,就已經很足夠了。
們現在去能幹嘛,和禮堂的保安大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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