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的酒，喝不出味道來。

大道是一條孤獨的路，誰都可能退場，最后的人越來越。如今他坐在父親的位置上，方懂得了這種心酸滋味。

*

雷想響第一聲時，徐千嶼便到了窗前，冷冷地看著劫云。

天梯未，又要渡劫，可謂屋偏逢連夜雨，就連天地都急于將他絞殺。

花青傘在后道：“你還要不要畫符了？不想重新被天道鐘了？”

“我得回去。”

花青傘一把拉住：“這才剛開始，不會現在就劈的。”

飄在窗邊的無真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徐千嶼將符紙撕碎：“我不想要天道鐘了，我看天道不公。”

兩人都是一靜。

無真道：“我年輕時也是這麼想，但力量我還是喜歡的。”

花青傘：“我不也如此。該借的力量也別放過呀，誰放過是傻子。”

頓了頓，走進屋，等來時，手里拿著疊起的一幅紙：“這個給你。”

“你以后別再跟我師姐說我不幫你了哈。”花青傘怪氣將東西塞到徐千嶼手上，“今日不來，就沒了。”

徐千嶼將它展開，巨大的紙落下，上面匝匝畫滿了赤紅的紋路：“這什麼？”

“這是我們萬符宗的鎮宗之寶，避雷符。”

“……”

“先前易懸拿走的大陣，也被我師姐搶回來了。”花青傘又向徐千嶼手上放一顆珠子，“最好是配合使用。”

“你想要我們借大陣之力？”徐千嶼道，“謝謝師父。”

無真出的手上，亦燃燒著一簇明亮的火，是他的一縷魂魄。

“你就別再折騰你的魂魄了。”徐千嶼道，“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收集到這些的。”

花青傘道：“你拿著吧，他只是拿來補充大陣之力的，未必用得上。而且，也不全是為幫你。大陣每當雷劫之時，可以連通世外，之前我們遍尋他散失的魂魄不得，說不定散在世外。”

“什麼意思？”

“鬼修多一縷魂魄、一縷魂魄，不過是修煉年數不同。若是能以一縷魂魄找回其他的魂魄，豈不是賺大發了。”

這二人思路清奇，徐千嶼也無法反駁，只得一一收下。

但同時，也到另一異，形一閃便消失。

那枚冰匙被人過了。

*

泰澤湖水泛著粼粼波，釣叟坐在岸邊，手中托著一盞金蓮。金蓮的花心瑩瑩閃，赫然是一枚冰匙！

沈溯微手接過：“多謝前輩。”

釣叟卻將花移道一旁，笑道：“道君，你這般捉弄小友，想好怎麼應劫了嗎？”

沈溯微平靜道：“我上尚有魔骨之力，可以一抗。若是不幸神形俱滅，還有靈。我會將靈留給千嶼，我還會回來。”

“清衡道君的靈，生發出的是謝妄真。你這麼有自信，你的靈不會生出第二個謝妄真？”

沈溯微道：“若真如此，會殺了。”

他曾經親眼見過徐千嶼對謝妄真如何無，是天生的誅魔道種，憎分明，手上的劍不會容魔留在世間。

釣叟不笑道：“你這樣，有考慮過那位小友的心嗎？可是在我這里訴說過心事。”

沈溯微聞言不忍，許久才道：“我不是刻意與為難。但天梯的事，已經不可阻擋，一人無法螳臂當車。與天道相爭，只有只死地而后生。”

“天梯拼又會如何？”

“世上無魔，凡人長壽，修仙者之間不再殘殺。直到下一個苦修時代到來。”

“這便是你當日按照天道旨意行事的目的，難怪他們如此恨你了。”釣叟呵呵笑道，“原本拼不的天梯，這下卻要拼了。一群下界之，卻敢百般謀劃，團結起來搶奪上界的資源，有趣，有趣啊。”

釣叟：“你可知道，為何天道鐘似人非人之麼？因為上界的人，正是這樣一群人，他們沒有，正如冰雕塑的神明，按照規矩，一板一眼地行事，無畏，卻也無趣，還很蠢，一旦出了紕，便只知不停地制衡，結果卻引來更大的麻煩。”

沈溯微聞言，道：“閣下真是……”

釣叟的額頭凸出，其上如旋渦綻開，生一圓溜溜的獨眼，雙耳現絨，背后生出三頭六臂，但都是虛影，笑道：“凡人一心想要修道，自有上界之人厭倦上界，想要下地了。”

瞬間，他又恢復平實的相貌，將吊鉤甩進水中，悠然道：“還是這幅樣貌順眼。”

徐千嶼在墜地的劍影中現，驚得花葉搖晃，水波徐徐。看見師兄手中捧著冰匙，心便涼了半截，回頭瞪著釣叟，眼中滿是冰冷的怒火。

“小友，你又來了？”釣叟摘下一朵金蓮，“我給了他一朵，也要送你一朵。”

“方才，我與你師兄論道，很是開懷。他說，我不該把你當個小孩子，你已是元君，有自己的道了。”

“你本就不該小看我。”徐千嶼攥著蓮花，長睫低垂時，竟有一種冷漠、冷艷之，“他一意如此，我又能如何。我拿著冰匙，心中亦有些迷，如今送出去了，倒是人之。我徐千嶼也希世上無魔。正如沈師兄所說，世間還有無數個我，亦有無數個他。”

話音落，已有些哽咽，千般滋味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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