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理預期。

但溫若穗下意識還是覺得這實在是荒誕至極，一種不真實的虛無油然而生。

份之間的懸殊，讓覺得這種話語像燙手芋頭一般，難以招架。

抬起眼，看向裴止修的眼睛。

甚至開始思考，到底他跟多個生說過這樣的話。

在他的生活裏，不缺任何一個類型的人。從來沒有把他和自己放在同一個維度，從來沒有把他當是可以考慮的對象。

他就像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可遠觀卻不可擁有。

溫若穗張了張，又閉上。

沉默幾許才蹦出幾個字：“裴先生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和你之間實在是……”

有點說不下去了。

裴止修皺著眉，側目看：“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

是。

在心裏悄悄地說。

裴止修一瞬不瞬地看著。

盡管沒有聽到的回答，但大概已經從猶豫遲疑的臉上讀出了答案。

他眼神變了變，但並不言語。

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彎下腰，低著頭湊近。

溫若穗隻覺得心髒“砰砰砰”地跳。

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就在以為他要做些什麽的時候，他隻是低著頭，用大拇指輕輕把臉上沾上一丁點的灰抹掉，溫地說：“臉上沾了點灰。”

溫若穗愣了一下，才用手抹了一把臉。

確實是有點小小的灰。

大概是後來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訥訥地說：“……謝謝。”

覺察到的回避與退卻，裴止修沒有繼續向前，隻是握著的手，又問：

“你理想的伴是怎麽樣的？”

“……”

又問起這種問題，還不知道怎麽回答。

裴止修卻放了嗓音，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循循善地說：

“連這個問題都不願意回答我？我們不是朋友麽，朋友之間的閑聊，應該是可以的吧。”

“不是……”垂下眼眸，低聲說：“隻是沒想好怎麽回答。”

“那你現在想想。”他說。

等待的過程中，裴止修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毫不掩飾他的。

溫若穗更加張。

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垂下眼睛，認真思考他的問題。

大學就跟嚴恒在一起，邊的人都知道有男朋友，以至於很久沒收到別的男生的示好。

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直白的追求，以至於麵對這種明晃晃的表白，有點不知所措。

等待了好一會兒之後，裴止修輕聲說：“想清楚了嗎？”

溫若穗咬了咬，緩緩開口：

“和我平等的、和我並肩作戰的、並且能理解我的事業的。”

曾經和嚴恒的經曆，讓明白，兩個不同頻的人，始終是走不遠的。

嚴恒不認可的事業，也不認為是能並肩作戰的人，更不覺得兩個人之間是平等的。

以至於到最後，所有曾經的好，都抵不過時，逐漸在歲月中漸漸消褪了它曾經有過的彩。

所以——

希的另一半是能與並肩作戰的，攜手共進的。

希的兩個人能互相理解，互相鼓勵，互相前進。

這樣的一個人，並不需要有亮眼的背景、出眾的容，更不需要有非凡的事業和卓越的地位。

想要的——

不過是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的相濡以沫。

裴止修沉半晌，琢磨著的意思，薄輕輕扯一下：

“那你是覺得，我不符合你的要求？”

在深思慮之下，溫若穗對他點了點頭，表明了的答案：

“對不起。”

覺得他並不是那麽符合。

眼前這個人，與隔著天差地別的鴻淵。

他最是耀眼不過了，看上去拒人千裏，可一舉一，清貴冷傲，最是招惹人心。

而是什麽樣的人，有自知之明。

兩個人，本就沒有任何共同的經曆，也沒有相似的背景，是天差地別、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之間的鴻，豈是三兩語又能講清的。

縱使這位裴先生對有好，可能也隻是一時的。

別開眼睛，溫言出聲，堅定地說：

“裴先生，你是我很激的人。但是……我不能接你的喜歡，對不起。”

聞言，裴止修抿了抿，掩住眼裏一閃而過的。

他淡淡開口：“沒關係。”

仿佛全然不在乎說的是什麽話。

溫若穗眼裏溢出一些水，抬起眼睛看向他，看見他俊的臉龐神一如往常，沒有一別的緒。

對於這樣的他，一向參不，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於是佯裝鎮定自若地說：“已經很晚了，裴先生要不早點回去吧。我這邊也要進去了。”

裴止修怎麽可能輕輕鬆鬆放走。

他輕描淡寫地說：“走吧，陪你一起走進去。”

溫若穗搖了搖頭：“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已經很近了。”

他薄輕啟，輕輕鬆鬆就扼殺了的意願：

“你可以拒絕我的告白，但你不可以拒絕我陪你走回樓下。”

頓了頓又說：“很晚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溫若穗歎息。

哪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路口離家樓下，就隻有幾步路。

可旁邊的男人毫不妥協，率先走到前頭：“走吧。”

對方不退讓，那妥協的人隻能是。

也隻能默默地跟上他的步伐。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小區小路上，雙方都不出聲，氛圍安靜得連一針都聽見。

幾步路的距離，一分鍾都不到。

眼見已經到樓下，溫若穗連忙開口說：“我到了，謝謝你。”

今天晚上，甚至連喂貓都不想去了。隻想快快跑到樓上，徹底避開這個人。

裴止修卻再一次拉住了的手腕：

“等等。”

皺起了臉，不知道他還想做些什麽。

他隻是將手攤開在眼前，手上放著是一個金和象牙白雜的發夾。

他輕聲說：“你的發夾。”

溫若穗瞥了一眼，的確是的發夾。

也不意外發夾怎麽會落到他的手上，大概是剛剛匆匆開車門的時候掉了，被他撿到了吧。

“……謝謝。”

彎下腰放下手裏提著的小籃子，出手，想拿回來重新夾回頭發上。

裴止修卻不給，隻說：“我來。”

拒絕：“不用。”

他眉心微微一簇，用一隻手輕易地將整個子圈住，攔住了的作，堅持說：“我來，你轉過去。”

沉默。

在他的強勢驅使下，隻能隨著他的作背過去。

他用指尖起耳側的頭發，作放得很是溫，像是對待什麽珍寶似的，

與此同時，他開了口，聲音很輕很輕：

“穗穗，以後的日子裏，我會讓你明白，我是最能符合你要求的那個人。”

裴止修本不屑於把自己與邊那些七八糟的男人相提並論。

他不是在胡言語。

他很認真。

話一說完，他也已經幫將發夾輕輕別在一側頭發上：“夾好了。”

頓了頓又湊近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撲在了的耳垂上：

“還有，以後不許收別的男人的東西。”

他在耳邊說了句，霸道的口吻宛如恫嚇。

那句話本聽起來很強製的，可實際上語調放得很輕很，像春日呢喃般輕輕過的耳朵。

溫若穗頓時臉頰紅。

他的直接讓招架不住。

大概是他看見顧越給他送的服了。

再也忍不住，什麽話也沒說，等他一鬆開手，就提著籃子，像箭一樣飛快地跑進樓宇中。

裴止修將手放進袋中，目深沉地看著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

孩子驚慌失措的樣子，如同一隻逃竄的小兔子，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