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菡沉片刻，語氣盡量和：“蕭伯伯，您還記得您夫人生產的時候嗎？”

看到蕭父的眼紅了一下，哀傷與痛苦在眼中蔓延。

蕭父想起了當時煙兒，也就是蕭母，六個時辰的撕心裂肺，最後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孩子。

那個夜晚涼得很，他站在院子裏冷汗直流，焦急的來回踱步。

門的產婆和丫鬟進進出出，水一盆又一盆。

他的夫人在裏麵疼得喊，可是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再都沒力氣了。

隻能聽到產婆在不斷說“用力，夫人，用力啊！”

“嗯！”突然，屋的婦人怒一聲，之後整個院子都安靜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嬰兒的啼哭：“哇嗚嗚！”

蕭父趕上前，想要進門看一下夫人的況，可是被產婆堵在門口。產婆看他的眼神怪異的很，皮笑不笑道：“恭喜蕭老爺，賀喜蕭老爺，得一公子。”可是沒有人抱出來孩子給他看。

蕭父點頭，焦急地問：“煙兒呢，怎麽樣了？怎麽沒聲音了？”

產婆有些近乎冷漠地說：“蕭夫人剛誕下小公子，此刻正是沒有力氣的時候，蕭老爺還是等下再進去吧。”

蕭父握住拳頭，準備退回去，稍後再進去看夫人的況。

可是突然聽到了微弱的一聲“唔”，像是在掙紮一般，他當時並未反應出什麽，隻是以為他的夫人在喚他，顧不了產婆的吩咐了，撞開那產婆就衝了進去。

床上和地上的跡還沒清理幹淨，看起來有些恐怖，一個麵生的丫鬟匆匆向他行禮，他不在意地揮手。

正準備向床那裏走過去的時候，那個丫鬟聲道：“老爺，我把這些髒了的被子扔掉。”

他餘看到那丫鬟手裏有一大團東西，沒放在心上，著急地去看夫人怎麽樣了。

大步走近一看，夫人的臉上幾乎沒有，還有些發紫。

他見狀，察覺到一些不對，想產婆趕進來。

卻被夫人拉住了手，夫人的手涼的可怕，冷汗不斷下，腫脹的雙眼有些絕地看向他，裏吃力的發出：“我……我們…的孩子……找……”最後一個字接不上氣，夫人手無力地垂下，就那麽去了。

蕭父絕地喊：“煙兒，煙兒！快來人，給夫人醫治！來人吶！！”

……

蕭父想到這些畫麵，還是絕地不過氣來，他眼中布滿，遲緩地講了那日。

說到最後，他笑得有些靦腆：“煙兒當時剛發覺有孕，就和我定了孩子的名字，說必定是兒子，就蕭應懷吧。”

顧清菡拳頭攥起，眼睛已然有些發紅。

產婆、丫鬟……

們後的人是皇後吧。

這些人真是喪盡天良，把一對眷活活拆散，生死相隔，把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置之於死地。

看著蕭父迅速蒼老的臉，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這對蕭父過於殘忍了不是？

琬竹這個時候握住了的手，輕聲道：“小姐，隻有經曆火焰才能涅槃重生。”

才不管蕭父是否痛苦或者涅槃，隻想要蕭應懷能多一個敵人，他之前可是橫在主子和小姐中間最大的障礙。

障礙就應該被消除掉，不要髒了主子和小姐的手。

況且……

向顧清菡的眼神有些擔憂。

雖然讓蕭父如此痛苦並不是主子的本意，但也是主子間接造的。

誰皇後當年害主子的母親，和兒子骨分離才是應得的結果。

主子當年還是太善良，隻吩咐了年可以接回來。

可沒想到皇後為了兒子，手段如此毒。

若是小姐知道了這些，會和主子生出嫌隙嗎？

不，在這之前，所有不該有的都應該被除掉。

顧清菡還在為這個故事傷懷，沒注意到琬竹的眼神。

定了定心神，看著蕭父。

“蕭伯伯，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聽清了。”

“蕭應懷一生下來就被皇後的人除掉了，為了讓你養的兒子蕭應懷長大。”

明明這話說的不太清楚，可是蕭父卻立馬就明白了顧清菡說的容。

像是被雷劈過心頭，他第一反應卻是笑。

“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哈哈兩聲，見顧清菡關切又認真的神，笑出了眼淚。

“哈哈哈顧小姐別說笑了，我家夫人懷胎十月，曆經磨難才生下一個孩子，給他取名蕭應懷，從小他的詩書禮樂都是我親手教給他的，他寫的第一個字就是‘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說到這裏，他實在忍不住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終究無力地垂下肩膀，掩麵痛哭。

“這是煙兒那麽痛才生下的孩子，了整整六個時辰！怎麽，怎麽會被人換了呢？”

顧清菡走過去，想遞過去手帕，再拍拍他的肩膀。

琬竹攔住了，走到前麵，往蕭父的臉和手之間塞了一張素手帕，單手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琬竹雖然平時話，但是恩怨分明，恨屋及烏。

顧清菡無奈地看著這一幕，歎一口氣“蕭伯伯，節哀……伯母定是很好的人……”

突然，想到了葉慕言。

上一世自己被害死，葉慕言後來怎麽樣了……

不行，心中忽然慌。

深吸一口氣，了口。

看著蕭父，又忍不住想，當時葉慕言邊有人安他嗎？他那麽痛苦，有沒有被安……

蕭父直起，臉竟有些灰白：“顧小姐，多謝你告知我真相。”

“煙兒可能也是被們害的……郎中說過，的胎位極好肯定能順利誕下孩子的。可是那日……們竟然拖了六個時辰……”

蕭父覺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心痛到暈過去，他大聲息，盡力讓自己穩下來。

顧清菡心裏也難，就好像看到上一世的葉慕言，又為蕭父和蕭母到惋惜。

蕭父實在撐不下去了，他對顧清菡道：“顧小姐，今日我實在無法繼續說下去，等幾日後，我調整過來再請顧小姐賠罪！”

顧清菡聽出了他話裏賠罪的意思，也不多說什麽，點頭離開了。

蕭父消沉地坐在原地，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