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去二哥也不時會宿在府衙，卻也不像現在這樣幾乎不在府中住，每次回來也是很快就走，害怕二哥這樣天住在外頭，會與他們越來越離心。

謝策淡淡解釋，“近來衙門事多，我住在外面也方便。”

“二哥都已經忙了快兩月了。”謝語嘟囔著又說：“而且今夜都那麼晚了，二哥就別走了。”

說著去拉謝策的胳膊想把他往墨云居拖去。

謝策看了眼天，朝謝語正道：“別鬧了。”

他語氣稍微嚴肅一點，謝語立馬就老實了，雖不愿，還是撅著松開了他。

……

等謝策回到瀾庭小筑，已是深夜，放進院子紫芙就疾步走上前：“世子可算回來了。”

謝策視線從紫芙焦灼的面容上劃過，心一下就沉了。

“姑娘一日都沒有吃東西，就連藥也不喝，自過了午時就一直在睡。”紫芙慌著聲說。

方才雪嫣睡著的時候，看著極其安靜的模樣，紫芙甚至不只一次去探其鼻息。

“這就是你說得無大礙。”謝策回頭冷冷看向青墨，凌厲的神讓青墨眉心一跳。

“屬下來時確實是見姑娘狀態尚好。”這話青墨都是提著心說的。

謝策沒有理會遠遠看著沒有亮燈的湖心小樓，加快步子走去。

點上燈，和的竄起照亮了屋子，謝策看向床上，雪嫣背對著他蜷著子靜靜躺著，薄衾勾勒出的軀纖瘦弱小。

被摟抱進懷里，雪嫣立時便驚醒過來，子跟著一抖。

如同驚弓之鳥的反應讓謝策心頭一痛，他輕拍雪嫣的后背，聲輕哄，“別怕，別怕。”

雪嫣逐漸平息驚，沒有反抗的任由謝策抱著自己，目沉靜如水。

謝策扶著的雙肩看著，一張掌大的小臉憔悴蒼白的讓人心驚，那雙眼眸更是渙散無。

謝策眉心一沉，俯與額頭相抵，又替把了脈，燒已經退了，但脈象卻比之前還要虛弱，所呈現的敗相更是與當初病重被送至寺廟時一致。

謝策又驚又怒，卻不敢表現出來，深吸了口氣道：“下人說你不吃飯，也不肯吃藥，子如何的了？”

雪嫣把手腕從他手中出，一言不發地就要躺回去，腦袋還未沾到枕子就被謝策一把撈回到了懷里了，不由分說的抱著坐到了桌邊。

“聽話，吃了再睡。”

謝策親自夾了菜喂到邊，雪嫣偏頭閉過，目出神地著地面。

謝策好脾氣的沒有發作，又盛了勺湯，“不喜歡吃菜就喝些湯。”

把桌上的幾道菜都喂了個遍，雪嫣始終不理不睬，謝策點點頭，仍是慢聲慢語，“嫣兒是要我親口喂進你里才肯張。”

雪嫣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的流出來，謝策呼吸微窒，旋即扯了扯角，不是已經知道過去的溫都是裝出來，又有什麼可意外。

謝策再次夾起菜送到邊，雪嫣慢慢張吃下，明明是再清淡不過的一道地三鮮，吃到里卻泛起一強烈的惡心，往下咽的時候更是連胃腹都在抗拒。

忍耐著吃下一些，雪嫣就不肯再吃，謝策也沒有勉強，吩咐下人去煮藥，自己則抱著雪嫣絮絮說著話。

屋子里始終只有他一人的聲音。

“嫣兒，你跟我說說話。”謝策將頭靠近雪嫣的頸側，貪婪沉嗅著上的氣味，悶沉的聲音竟帶了幾分極細微的請求。

紫芙端了藥上來，謝策抬起頭對雪嫣微微一笑，“嫣兒，該喝藥了。”

雪嫣這次沒有拒絕，自己捧著碗順從的把藥喝下，謝策目喜，“嫣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只是話說完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雪嫣忽然痛苦弓起腰，把剛服下的湯藥以及吃下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謝策臉一變，“嫣兒！”

一連數日，雪嫣幾乎吃什麼吐什麼，無論謝策拿多名貴的藥吊著，還是抵不過一日比一日消瘦，那時在廟中同樣病重，但因為心懷希，所以堅持活了下來，而現在是一心求死。

謝策就是醫再好，也救不回一個不想活的人，他卻不肯罷休。

雪嫣吃了藥就會吐，謝策就在服下藥后強其按道令其睡，再施針為調理，可即便這樣，雪嫣還是一再的憔悴下去。

夕漸沉，謝策擁著雪嫣坐在窗子的榻上旁賞看夕霞，下輕輕蹭著的發頂，聲音輕如煙霧，“嫣兒，我退一步 ，我不要你我了，你只要留在我邊，好不好。”

雪嫣昏昏沉沉的靠在謝策懷里，有些想笑卻沒有力氣，想謝策是真的退了一步，以往何曾聽他說過“好不好”這樣商量的話。

依舊沒有回答。

自那日后，雪嫣就再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任憑謝策如何放低段好話說盡，都換不來的一聲響，就這麼在他眼前日漸枯萎。

謝策從沒害怕過失去，只要是他想要的，他會想盡辦法得到，如是不能，那就誰也別想擁有。

他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慌張無措過，圈在雪嫣腰上的手臂不住收，到嶙峋的骨骼又猛的松了力道。

謝策執起雪嫣的手腕，上面的疤痕已經只剩下一到極淺淡的印記，他用指腹小心翼翼的過，低聲喃語，“嫣兒會好起來的，像這疤一樣，都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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