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iw“那是我人生中最有期盼，也是最幸福的兩年。”

“工資越來越高，每一次月底的時候，我總會在心裏期待著，這個月為家裏添置什麽樣的家，給母親買件什麽禮，又或者是獎勵自己一件什麽東西。”

湄港大橋上的風很大，吹的人神清氣爽。

王炳的聲音有些沙啞：“後來在華洲，安老爺子留給江先生的那個院子裏。”

“年會上。”

“我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套房子。”

王炳繼續道：“江總獎勵的。”

“但那時，我隻不過是紅星保全下麵的一個隊長。我知道，是東哥您讓我出現在了傑出員工的名單上。”

說到這，王炳看向祖勝東的側臉，眼眶有些紅潤。

祖勝東著煙，淡淡的吐出一口煙霧，著下麵的河水沒有任何表，也沒有任何回應。

“我很快帶著母親住進了那套房子裏。”

“那一晚，我和我母親激的一夜沒睡。”

“我清楚的記得，我母親拿著拖把，三個房間，客廳，衛生間，廚房。”

“打掃了一遍又一遍。”

王炳再次點燃一支煙，把視線從祖勝東臉上移開：“一邊打掃，一邊說。”

“這是嫁給老王家以來，住過的最好最幹淨的房子。”

“指著最小的房間說……”

“以後有了兒媳，就住在這間。”

王炳的聲音有些哽咽，結不停的抖。

“可……”

“可……”

王炳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天：“還是沒能等到我給找個兒媳，也沒能如願等到的孫子。”

“離開的那天，我在理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國。”

王炳道：“我去執行任務，護送江先生的大姐和妹妹，但那一次我任務失敗了，差點把命丟在那裏。”

“還是您，東哥。”

“在那麽急的況下，安排兄弟們理我母親的後事，直到我回來。”

眼淚如同雨水，打了王炳的整個臉。

王炳了淚人，但眼睛依舊苦的盯著下麵的河水，陷了無窮無盡的回憶中。

祖勝東淡然的拍了拍王炳的肩膀。

“你是我兄弟。”

祖勝東道：“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

多的，就沒再說了。

王炳點頭。

“這一路走來，我在公司裏得到了很多很多。”

“我知道，這些是別人鬥一輩子，甚至十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王炳閉上眼睛：“但不知為什麽，我突然對我的人生失去了期待。”

“我不到什麽是，不到什麽是驚喜，不到腳下的路在什麽地方。”

“石山縣的時候，我江總的生意能在華洲站住腳跟，因為那樣我的舞臺會變的更大，賺更多的錢，帶給母親更多的驚喜。”

“當唐人集團為華洲最大的企業時，我又江總能把生意做到京都，做到滬市，甚至做到全國去。”

“我們邊的兄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羨慕我們，仰我們，崇拜我們。”

“我的錢財也變的越來越多。”

“東哥。”

王炳看著祖勝東，突然道：“我現在有四千萬存款。”

“四千萬。”

祖勝東微微點頭。

王炳道：“現在我手下，帶著將近20000個兄弟。”

“我還當了。”

“做夢都沒想到，我竟然能為警署的署長。”

“這樣的一座城市！”

王炳轉指向後的璀璨，夜空中的高樓如同繁星，整個湄港的夜很是壯麗。

“它的治安，歸我管。”

祖勝東順著王炳的手指看去，依舊是淡淡的點頭。

王炳右手抹幹淚水，深吸一口氣。

“但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那麽空。”

“心中空的。”

“我得到了什麽，不知道該跟誰分。我失去了什麽，又好像已經無所謂了。”

王炳道：“五年前，我因為多發了400元錢獎金，可以拉著一大幫兄弟在燒烤店裏喝酒喝一夜，第二天依舊神滿滿，對未來充滿希。”

“而五年後的今天，當宣布我為湄港警署署長的時候……”

“我竟然還沒有五年前的那400元開心的持久。”

祖勝東踩滅煙頭，轉靠在護欄上，抬頭盯著天空發呆。

不知是在琢磨王炳的話，還是在琢磨自己也是如此。

王炳的聲音並沒有停下。

“東哥。”

“我覺得江先生變了。”

沉默片刻，王炳突然開口。

祖勝東回頭看了王炳一眼，從兜裏出一支煙點燃，還是沒有回應。

王炳道：“以前我跟在江先生邊，覺得他是一個的，仁慈的，充滿大，嫉惡如仇的人。”

“現在的他，讓我琢磨不。”

“甚至讓我覺得可怕。”

王炳看向祖勝東：“您看過他的眼睛嗎？”

祖勝東著煙，朝著天空吞雲吐霧。

王炳道：“我看過，仔細的看過。”

“那像是一個黑。”

“可以把一切都吞噬進去的黑，讓我覺心慌。”

王炳雙拳握了握，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開始害怕江先生。”

“我承認我以前也怕，但以前是畏懼。”

“現在是怕。”

王炳道：“甚至當我麵對他的時候，我的雙都在發。”

祖勝東看著滔滔不絕的王炳，了口煙，轉頭看向下麵的河水，趴在欄桿上一言不發。

“他看起來那麽悉，又那麽陌生。”

“我不知道下一秒他會做什麽。”

“又或者……”

王炳有些艱難的道：“他會不會殺了我。”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

終於，在完最後一口煙的時候，祖勝東開口了。

“怕嗎？”

祖勝東看向王炳，開口道：“我也怕。”

王炳微微一驚。

祖勝東道：“但你不知道的是，其實他也怕。”

“老板一路走到今天，何止是過五關斬六將，簡直是披荊斬棘，一路灑著爬到今天。”

“惡魔，厲鬼，他都見過了。”

祖勝東微微吸氣，雙互換位置，彎腰趴在欄桿上，依舊盯著下麵的湧急促的河水：“多人想從他的手裏搶東西。”

“財富，地位，人。”

“把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活生生的從他的手中奪去。”

祖勝東道：“多人想著取代他，為他。”

“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等待他鬆懈的那一刻。”

“又有多人想讓他失敗，想讓他消失。”

“甚至。”

祖勝東看向王炳：“想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