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支小箭也空了，魏明珠臉漲紅，小手地攥著黑木弓。

魏瀾靠在樹干上，神漠然：“贏了沾沾自喜，輸了惱怒，你這樣，與輸給你的郭六郎、潘二郎有何不同？”

魏明珠扭過頭，地咬著。

魏瀾掃眼別的樹上的麻雀，道：“你平時練箭的是靶子，可打獵的是活，麻雀雖小，它是活的，會飛會躲，你見它小就瞧不起它，只漫山遍野地尋找狐貍，狐貍沒找到，麻雀也沒有，空手而歸，與一心抓主將想立大功最后連小兵也沒抓到的庸將有何區別？”

“今天你犯了兩個大錯，好高騖遠，自以為是。”

魏明珠背對他站著，眼里轉著兩泡淚。

他天天都在讀書練武學各種大道理，今日父親帶他進山打獵，他高興得不得了，可他打不到麻雀，父親不教他就罷了，還嘲笑他教訓他！

早知這樣，他還不如留在別院！

“我不打了！”

拼盡全力將黑木弓甩下山坡，魏明珠抹把眼睛，轉朝山下跑去。

魏瀾沒。

一直保持距離的寒生盡職盡責地跟在了爺后。

等小男孩跑遠了，魏瀾才順著山坡走下去。

黑木小弓靜靜地躺在一堆落葉當中，魏瀾撿起它，單獨朝山中走去。

——

阿秀昨晚伺候魏瀾時跪了太久，又逢月事初至，腰酸得厲害，梨落走后，懶懶地躺在床上休息。

窗外麻雀嘰嘰喳喳的，阿秀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了。

去凈房換了次月事帶，出來時海棠、玉蘭已經端了熱水過來，阿秀洗洗手，看眼窗外道：“不知世子他們何時回來。”

玉蘭笑道：“奴婢去前面瞧瞧。”

阿秀搖搖頭：“算了吧，我隨口問問。”

時辰也不早了，阿秀洗了手臉，打扮好就去外面的暖榻上靠著了，免得魏瀾父子回來了還在床上，不像樣子。

玉蘭擅談，挑打聽到的行宮里的趣事說出來解悶，譬如郭三太太、郭六郎被郭尚書夫人懲罰閉門思過了，這兩日都沒有走出郭家的別院，譬如麗妃娘娘怒了皇上，昨日親自做了羹湯送去書房，卻被惠文帝攆了出來。

阿秀聽得津津有味。

論起來，惠文帝的妃子們除了份比魏瀾的四尊貴，容貌還真不如四。讓阿秀說，蓮開的姿容不輸麗妃，梨落通修養話語極為人心，讓人放松的本事應該也不輸給善解人意的妃，據說宮里還有一位才賢妃，因為有孕沒有跟來，那魏瀾這邊也有個才高八斗的雁回啊。

梅雪特殊些，惠文帝可能不喜歡江湖子，但梅雪飛檐走壁的功夫，實在令人欣羨。

四唯一不如麗妃等娘娘的，是們沒有生出孩子。

可這個應該是魏瀾的種子不如惠文帝，與四無關。

阿秀在這里東想西想，前邊突然傳來一聲稚又憤怒的大：“滾！”

阿秀大驚，不敢確定地問兩個丫鬟：“剛剛是爺嗎？”

玉蘭皺眉道：“我聽著像。”

海棠小聲嘀咕道：“肯定是爺。”

不是興致去打獵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了肝火？

阿秀不放心。

玉蘭、海棠分別幫穿上一只繡鞋，扶下地。

阿秀才站穩，便覺一熱流涌了出來，不疼不的，只是不如平時自在。

忍下那微微的不適，阿秀由玉蘭扶著去了前邊。

其實阿秀能走，但玉蘭堅持要扶著。

魏明珠住在魏瀾這邊的西耳房，此時下人們都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外，房門閉。

阿秀玉蘭在外面等著，走到門前，在一眾下人們欽佩又同的目中推向門板。

還好，魏明珠沒有放下里面的門閂。

耳房只有外兩間，外面既可以做書房也能做客廳，里間就是臥室了。

阿秀走到臥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明珠，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

魏明珠趴在被子中，氣憤地道。

阿秀聲道：“好，那我在這兒與你說說話行嗎？”

魏明珠沒有回答。

默認就是同意了，阿秀想了想，問他：“是不是世子突然有事，不能陪你打獵了，你惱他說話不算數？”

如果阿秀直接問他為何生氣，魏明珠一定不會說實話，但阿秀太笨猜錯了，魏明珠忍不住就說了出來：“才不是！他本不想陪我打獵，一進山就教訓我！山里的樹那麼高，麻雀那麼小，我的弓也小，我打不到，他不教我就罷了，還說我好高騖遠自不量力！”

小男孩氣沖沖的，說到最后有點要哭的意思，聽著就人替他委屈。

阿秀肚子不太舒服，搬把椅子放到門前，椅子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墊子，坐著還舒服。

阿秀坐下，再朝里面道：“就是，你才五歲，能撐開蒙古國的勁弓已經很厲害了，世子怎麼能那樣說呢，他五歲的時候可能還不如明珠厲害呢，現在仗著自己高馬大，倒在你面前擺威風，真是不講道理。”

魏明珠連連點頭，就是這樣，父親太不講道理了。

“他心里本沒有我！”除了不講道理，魏明珠又給父親安了一樁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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