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百裏的一個莊子，霍時玄和謝謙在莊前下馬。

進莊前，霍時玄從懷裏拿出兩幅麵，隨手扔給謝謙一個，“戴上”

謝謙接住，拿在手裏來回看了看，很普通的狐貍麵，甚至有些醜，他十分嫌棄，不願意戴。

霍時玄道：“不戴就滾，慢走不送”

謝謙無語，拿著麵戴上，裏還嘟囔著，“你說你這人也是奇怪，臉又不是不能見人，為何非得弄個麵帶著”

若不是聽說霍時玄弄了一批好馬過來，他剛才就直接走了，跟過來主要是想順走一匹好馬，這樣路上還能些罪。

霍時玄拉好自己臉上的麵，哼哧道：

“你懂什麽，我這未雨綢繆，皇帝為了當明君，不會明著對付我，但保不準他以後來的”

“生意不出揚州城可以，我現在可是要把生意擴散出去，皇帝因為莊綰，肯定見不得我風，萬一他暗的搞我，我的心不全白費了，所以我得低調”

謝謙了臉上的麵，還是不太習慣，聽到他這話，拍著他的肩膀意有所指道：

“就怕到時候，是皇帝不敢你！”

要不說他謝謙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霍時玄呢，敢跟皇帝搶人也就罷了，關鍵為了莊綰，竟然生出了熊心豹子膽。

弄了地種糧，買了莊子養馬，這些如今看起來不起眼，似乎隻是尋常的生意而已，可等到大周和北燕再次開戰，他這兩個用就大了。

北燕和大周的戰爭持續多年，便是北燕這次輸了，還會有下一戰，畢竟，當年戰神莊老將軍和英勇善戰的先太子趙子宸都沒徹底把北燕侵犯的念頭打消。

所以，北燕和大周早晚還要開戰，而以霍時玄的頭腦，隻要他好好弄，到時就有可能壟斷大周的糧食，皇帝要軍糧，怕還得求他。

再者，軍馬，一場戰爭中，強健勇猛的戰馬太重要了，對戰北燕這樣的敵人，戰馬跟糧食一樣重要，若是霍時玄的馬養的好，皇帝怕是也離不開他。

不過......

“你怎麽那麽相信皇帝？若他和趙子勳一樣，到時直接低價格，或者直接用搶的，你不是得賠個本無歸？”

謝謙實在是好奇，這家夥怕皇帝報複，做生意還要，卻又如此信任皇帝，搞這麽大可能本無歸的生意。

霍時玄牽著馬往前走，“我不是相信他，現在我相信的是吳庸的判斷，未來，我相信的是你和老曲，有你們在朝廷，皇帝再昏，也昏不到哪裏去”

他抬頭看一眼天空，“再者，若是到時候領兵打仗的是老曲，若是缺糧缺馬的是他，就算朝廷不來搶，我也會把糧和馬贈給他”

他希老曲把北燕徹底打服，要麽覆滅，要麽讓他們永遠不敢再犯。

一來消除北燕這個禍害，大周百姓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否則北燕鐵騎真打過來了，誰也逃不了，他和莊綰也得被波及。

二來，他希吳庸能報仇功，希吳庸這些年的仇恨可以有個好結果，算是他報答吳庸在莊綰這件事上對他們的護佑。

現在的大周，如同當年莊綰爺爺在時的境，有良將，卻無良馬，所以他要幫老曲養出一批強健勇猛的軍馬。

自然，若到時朝廷富裕，該給的銀子肯定要給他，但若到時朝廷拿不出銀子，就直接給唄。

為防到時候真的本無歸，所以除了糧和馬，他還種了竹子，弄了其他生意。

他必須得有其他賬的途徑，這樣才能保證出現意外時，不讓莊綰和他們的孩子苦。

所以，他現在得更努力些。

謝謙因他這話紅了眼，大步上前，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弟啊，你真是太讓哥哥了”

自莊綰認了謝夫人為幹娘後，謝謙就天天弟啊弟啊的喊霍時玄，越越上口，後來直接改不掉了。

霍時玄懶得搭理他，便隨他去了，反正是不應也不理，謝謙也不生氣，攬著他的肩繼續往前走，裏嘟囔不停。

“回頭我一定把你這些話告訴老曲，你放心，到了京都我幫你監督他，讓他趁著邊境無事，多跟吳先生學學兵法，進功夫”

“我監督我自己，我二叔已經幫我請好了當世大儒，我好好學，我們兩保證不拖你後”

霍時玄拍開他的手，“主要是你，人家老曲可比你懂事，你了京，可別又一頭紮進戲樓裏”

謝謙聽他提起戲樓兩字，便想起了駱惜玉，使勁搖搖頭，忽視掉心頭的酸，他是要去京都搞大事的，可不能折損在這七八糟的上。

謝謙拂開這些想法，的思緒上來，倒是十分欣又慨的誇霍時玄。

“弟啊，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好，這才是真的你，不頹廢，很上進，你娘若是知道，定會為你高興”

霍時玄笑道：“其實沒變過，隻是以前的日子是為我自己活著，做點生意也是為了搬離霍家後，我一個人舒舒服服的過”

“現在不同，我有媳婦和孩子要照顧，得讓他們過的舒服，還有老曲要支持，得讓他在沙場戰時無後顧之憂，責任大了而已”

謝謙聽他提及孩子，又想起來一事。

“對了，莊綰孕才兩個多月，老曲若是來了，能跟著走嗎，我聽我娘說，三個月後才能坐穩胎”

霍時玄道：“知道有孕那晚，我便讓人快馬加鞭往京都送消息了，若是老曲還沒最好，若是了，回頭再想辦法拖延一個月，現在朝中準備著春闈的事，皇帝應該不會急著這一個月”

實在不行就隻能去，莊綰說路上緩慢著走也沒事。

兩人說著話便進了莊子，雷老板的侄兒雷旭，年方二十，型偏瘦，留著一撮胡子，模樣很憨厚，見霍時玄兩人過來，忙迎了上去。

“六爺，您來了”

霍時玄找到雷旭，並未經過雷老板，他是有一年與雷老板喝酒時聽說了雷旭這個人，知道雷旭自己有馬場，且是個挑馬馴馬的高手，所以親自去找了他。

雷旭是挑馬養馬馴馬的高手，但不擅經營，加之近幾年販馬生意不好做，他的馬場這兩年都是虧的，若非憑著一腔喜和雷老板偶爾的資助，怕是早不幹了。

霍時玄原本想高價買了他的馬場，但雷旭對馬場有，不願意賣，於是他用一筆厚的酬勞請他去塞外挑馬。

這個差事雷旭很興趣，又有高價酬勞，自然是願意去的。

霍時玄當初去見雷旭的時候就戴著臉上這個麵，雷旭不知他的份，隻知他六爺，是個很有錢的生意人。

這個時候敢去塞外弄一批良馬，雷旭是佩服他的。

這批馬，是他親自挑選，這一路又是他親自照料看顧，雷旭實在喜的，回來的路上，也做了個決定……

霍時玄讓謝謙自己去挑馬，雷旭見謝謙走了，便把霍時玄請到一旁。

“六爺，您之前說要買我那馬場，這話還有用嗎？”

霍時玄微微勾起角，他今日過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拿下雷旭，因為他需要雷旭這樣的人才，本以為要多費口舌，沒想到他自己提了。

“怎麽，又想賣了？”

雷旭手，憨厚的笑了笑，“是，不怕您笑話，我那早就經營不下去了，再撐下去，罪的也是我那些馬兒，上次不賣，是覺得您隻是把它們當做盤中，現在看您如此費心運來這些馬，便也不必再擔心了”

霍時玄也沒磨嘰，表示可以買下，但雷旭得幫他管理這些馬，工錢另結，這事正是雷旭想求他的，所以兩人一拍即合。

聊完這些，霍時玄告訴他想養一批戰馬，雷旭雖驚訝，卻很興，稍稍斟酌後便給他建議。

“高寒之地才能養出好馬，而且不能分散養，可若是群養，最好在大穀長山，有甘泉青草之地，能沃野千裏之域，放的開才養的好，如今而言，甘肅天水一帶相對適合”

霍時玄決定販馬前就打聽過這事，所以他早早就讓人在甘肅買了地，這批馬去甘肅要經過揚州，如今也隻是暫時留幾天歇一下。

“回頭我讓人帶你過去，後麵的事你來安排，不過雷旭，雖然我足夠信任你，但還是要同你簽個雇傭契約”

雷旭自然沒反對，表示隨時可以簽，兩人剛聊完，謝謙過來了，騎在一匹紅鬃馬上，威風凜凜。

“我就要這個了”

霍時玄安排好了事，又把謝謙送上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思緒飄遠。

從現在開始，他們選的這條荊棘路，才算正式開始了，艱難，或許，會越來越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