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梅香和葉氏一起,獨自又打了幾槽油,家裏存了滿滿四缸油。
梅香漸漸學會了用巧勁,不再一味蠻幹。這樣惜著力氣勻勻地使,反倒不覺著累了。且下手重,每一槽油都能多打出個幾斤來。
韓家油坊一連幾天都開鍋,且又是梅香這樣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親自打的油,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的風一樣,很快,周邊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原來的老主顧都紛紛背著菜籽上門,梅香和葉氏仍舊按韓敬平定的的折算率兌給人家菜籽油,若是一下子能打個十斤以上,還能送個半斤八兩的。
有一些想看熱鬧的,抬了菜籽過來換油,韓家也叟無欺。一些好事者原以為梅香是個高八尺的壯小姑娘,沒想到卻是眉眼細細皮子白白,都有些不大相信。又見輕輕鬆鬆扛起一包油菜籽,頓時又驚得直咂舌。
梅香不想出風頭,隻幹自己該幹的事。來的人多了,有時候帶著明朗一起稱油算賬。
誤打誤撞的,不需要韓家自己費功夫,韓家油坊的生意頓時好了許多。
這期間,葉氏帶著明朗去了韓敬傑家,請韓敬傑把家裏五畝田又細整了一遍。韓敬傑三十歲的樣子,以前因家裏兄弟多,窮的很,娶親也遲。好容易娶了個婆娘柴氏,將將十年的的功夫又呼啦啦生了四個兒子。
兒子們都還沒長,整日要吃。韓敬傑家本來就底子薄,隻得賃了韓敬平家的地種。但韓敬傑有一樣好,他家雖窮,卻不是那等沒誌氣的人家。人家窮,但窮的氣,不不搶不算計人家。韓敬平家的活,他幹的無比細心。韓敬平在時時,也願意和他來往,每回家裏缺短工,頭一個就想到他。
葉氏和韓敬傑說好了,家裏的牛給韓敬傑用,但自家的田也讓他整。包括下農家這些活,都包給了韓敬傑。梅香再能幹,也不能讓去梨田耙地。
韓敬傑也樂意,他家裏沒有牛,農忙季節用旁人的牛,是要按天給錢的。梅香家的牛不要錢給他用,他給梅香家整田,兩廂都好。
五畝田整好了後,葉氏帶著梅香一起,給水田放了足足的水。如今青石河裏的水足的很,大家商議好了順序,按照水田離青石河遠近不同,先後通過公共水渠往自家田裏放水。
等水放足了,最張的栽秧季節到了。
此前,附近的人都陸陸續續來打了油。梅香家一開田,每天都鎖了門,全家一起出。
頭一天,葉氏起的很早,做了蛋炒飯,油水足又不膩人,一個孩子吃了一大碗。吃了飯後,娘兒五個一起往田裏去。出發的時候,天將將亮了起來。
今兒先扯秧,葉氏帶了三個秧馬和兩個小板凳,還有幾頂草帽子。
葉氏帶著梅香和明朗一起下了田,讓明盛在田埂上看著妹妹。
梅香多下過幾回田,倒能適應。明朗以前下田都是跟著玩,今兒頭一回下田幹活,又新鮮又張。
娘兒三個坐在秧馬上,低頭開始扯秧苗。
葉氏仔細教了兒們要怎麽幹活,教完後,在前頭領頭,兩個孩子在一邊有樣學樣。
扯秧苗倒不是很難,姐弟兩個很快就能上手。把把的秧苗用稻草紮好,擺在水田裏。
田埂上,明盛帶著蘭香正在鬥草。
梅香正幹得帶勁,忽然覺上有些的。先忍了忍,過了一會子後,越來越,還有些疼。
今兒了鞋下的田,但是放下來的。實在得厲害了,也顧不上害,把卷拉起來一看。
頓時,梅香就在田裏尖了起來。
葉氏驚得扭頭一看,梅香正在用力扯上一黑乎乎的蟲子。
葉氏一看就知道是螞蟥,立刻大聲對梅香喊道,“不要扯它,越扯越。”
說完,葉氏就衝了過來,把梅香的手打掉,螞蟥頓時又吸附到梅香的上。葉氏狠狠一掌拍過去,螞蟥被拍掉,落到旁邊的秧苗上。
梅香總算停止了尖,但是已經哭了花臉貓。
葉氏的頭,“莫怕,沒事的。”
梅香了眼睛,不好意思道,“阿娘,我不怕,我就是,就是。”
明朗在一邊打岔,“我也嚇了一跳呢,阿娘,田裏是不是還有好多螞蟥?”
葉氏搖頭,“不會太多的,別怕。若再有了,一掌就能打掉了。”
葉氏囑咐完了兒,又回去繼續幹活。明朗用稻草把那條螞蟥卷起來,送到田埂上,讓明盛帶到大路上,用石頭砸死。
明盛樂顛顛用稻草拖著螞蟥去了大路上,跟蘭香一起,一人撿一塊土坷垃,你一下我一下,把那條螞蟥砸了個稀爛。
娘兒三個繼續低頭幹活,速度也越來越快。
中途,葉氏讓明朗回家,把爐子上的茶水和爐子旁邊溫著的蛋餅拿過去。娘兒幾個來的早,要等到中午再吃飯,怕是要扛不住,小孩子得又快。
明朗回去了有一會子後,隻見他拉著臉端著茶缸和大瓷碗來了。
梅香忙問,“咋地了?”
明朗被姐姐一問,頓時眼眶有些發紅,“我來的時候,遇到了韓敬寶,他拿走了好多餅。”
梅香瞇起了眼睛,韓敬寶個無賴子,如今敢欺負到明朗頭上來了。
說起韓敬寶,韓氏族人都想痛打他一頓。此人快四十歲了,又沒個婆娘,也沒有田地,住在兩間破屋子裏。整日遊手好閑,狗什麽事都幹,專欺負老弱婦孺。別說族人了,他的親兄弟們都嫌棄他跟嫌棄臭狗屎一樣!
明朗一手端著帶蓋子的大碗,一手端著銅製大茶缸,他一看就曉得裏頭是吃的。趁著明朗不注意,掀開蓋子抓了一把就跑了,一邊吃還一邊哈哈笑。
明朗是讀書孩子,年紀又小,如何能鬥得過這種無賴子。
葉氏沒說話,把剩下的餅給幾個孩子分了,梅香帶著弟弟妹妹一人強行往葉氏裏喂了一口。
一個上午,娘兒三個扯了有整整兩挑秧苗。
葉氏看了看日頭,對梅香說道,“梅香,你先回去做飯吧,把明盛和蘭香帶回去。”
梅香答應了,起後走到田邊洗了腳,穿上鞋後拉著弟弟妹妹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想,要怎麽悄無聲息地把韓敬寶個無賴子收拾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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