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無恙睡在厚厚的被窩里, 翻過去，背對著，枕上的凌發隨著呼吸微。

“謝無恙。”姜葵喊他。

他闔著眼瞼，被子蓋到下, 只出半張臉。許多碎發糟糟地落下去, 埋住他的神。那些長而彎曲的睫, 低垂著、紋不。

“我知道你醒了。”姜葵俯在他耳邊冷冷地說。

一日過去, 親眼見到謝無恙睡的模樣以后，姜葵已經完全可以分辨他是真睡還是裝睡。這個人真的睡著時會很放松，而假裝睡著時反而會一不、雙目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姜葵盯了謝無恙一會兒, 抬手了他的臉, 按出一個泛紅的指印。溫熱的指腹接到冰涼的皮，他的睫羽輕輕了一下，不不愿地抬起來。

他嘆了口氣, 睜開眼看。

這個人嘆氣的次數實在多得過分夸張。

“夫人, ”他試探地問, “可否讓我再小睡一會兒……”

“不行。”姜葵斷然拒絕，“起來晨練。”

這一次謝無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姜葵的催促下，謝無恙換了一件習武時穿的窄袖袍。白襯布的里袖子在腕口收，上面是深緋的外袍，一绦帶束住修窄的腰，顯出清拔修長的形，襯得他好似一位騎馬倚斜橋的年郎。

只不過這位年郎困得不行，被自己的夫人一路推著，走到了東宮荷花池畔的水榭。

荷花池上，秋漸濃，菱荷凋零，幾只白鷺在荷葉間小憩，池邊有金魚點水、濺起繁花似的水。

水榭臨池而建，高大的廊柱出水而起，托起琉璃瓦的亭臺。晨間無風，水面如鏡，倒映著錯落欄桿、雕花木臺、以及彼此對視的年。

姜葵命令一位宮人為取來兩柄練武用的木劍，一手拿了一柄，立在早秋的晨下，著謝無恙。逆里，的姿颯爽，漂亮的弧勾勒出玲瓏的段。

“日出時分，清氣上升，濁氣下落，正適合練劍。”勒令謝無恙立正站好，嚴肅地看著他，“我看你上寒氣重，這個時辰不該睡覺，應當起來晨練，這對你的病有好。”

他半閉著眼睛答：“好。”

“啪”的一聲，姜葵扔給他一把木劍，正中他的懷里，驚醒了他。他眨了下眼睛，抱著那柄木劍，著。

“你會武功嗎？”姜葵挑眉問他。

故意選的劍。記得祝子安佩劍，雖然沒見過他使劍，但他應當是會劍的。

如果謝無恙也會劍呢？

下意識地……似乎在尋找謝無恙與祝子安之間的相似之，盡管不明白為什麼。

就算他們相似，又怎麼樣呢？

“略會一些。”謝無恙遲疑著回答，“我的老師，是兵部尚書凌伯先生……他教過我不防之，也帶我練過功，以作強健之用。”

太子太師凌聃，字伯，那個獵鷹般的男人。姜葵記得他，因為在秋日宴上，謝瑗曾鄭重地介紹過他。那人確實有一武功，他既是謝無恙的老師，曾教過謝無恙習武也沒什麼稀奇。

謝無恙的回答滴水不，可姜葵仍覺得他瞞了什麼。

“和我對劍。”抬起手中木劍，劍鋒一轉，直指他的眉心。

謝無恙只得應了。他持劍而立，朝行了一個劍士的禮，而后抬起木劍，緩緩下落，劍鋒指地。那只握住劍的手修長而有力，指節扣劍柄，出冷冽之氣。

握住劍的那一剎那，他上的氣質忽然變了。他從一位慵懶倦怠的貴族公子，變了一名風度翩翩的年劍客，他的劍猶如他的人，鋒芒畢。

他確是會劍的。

以姜葵的本事，試探一個人是否會武功并不困難。起初以為謝無恙會瞞什麼，可是此刻他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所學，似乎坦坦、并無瞞。

姜葵提劍而起，刺向謝無恙！

謝無恙抬劍、、踏步，揮出一道漂亮的劍芒，接下了姜葵的劍。

兩人在池畔水榭上對劍，紛紛的劍花吹起清冽的風，帶織的袂。

兩柄木劍的速度都極快，反復錯再分開，劍尖撞出無數嗒嗒的叩擊聲，和著潺潺流水聲，響在清晨微漾的池水上。

行云流水般的作間，兩道影子起起落落，從亭臺水榭一路移到了池畔林間。金紅的秋葉從上方墜落，被一陣又一陣劍風帶起，像金玉落了滿地。

姜葵只用了一分力，把劍招一式式喂給謝無恙，觀察著他的反應。謝無恙微微有些息，但是呼吸不。他使的是最為基礎的劍，每個接劍的作都簡練明快，然而力道很足，想來是練了許多年。

倏忽，姜葵以足尖在地上一踩，高高彈起在半空中，劍與人連一線，直刺謝無恙的口！

突然提了力，用了一式殺招！

驟然發難，是因為想試試謝無恙是否有所瞞。在對劍過程中，兩人的專注度都提到了很高的程度，注意力極為集中。在這種況下，若是一方忽然起了殺招，另一方必將下意識地用出自己最強的劍招來抵擋。

謝無恙最強的劍招，會是什麼呢？

呼嘯的劍風席卷而來，寒芒刺破微涼的空氣。

“啪——”木劍落地的聲音驚起樹上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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